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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剛看他看著你的時候的眼神,」林叔公嘖了一聲,然後說,「連我這種萬年單身漢都能感覺到他那種……唉,我是文盲,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你肯定也能感覺到,就比如那要不是間手術室,是間處刑室,只要你一句話,他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跟我走進去。」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聲音忽然一低:「你呢?究竟是為了好玩還是真的?」

  林封堯接過他遞過來的那杯茶,並未猶豫:「是真的。」

  他怕他因為小時候的經歷不喜歡呆在冷冰冰的醫院裡接受治療,也信不太過星立醫院裡的醫生,所以千里迢迢帶他來了這,一開始就不只是為了旅遊。

  他短暫而又漫長的人生中,還是頭一回對一個人這樣小心翼翼地體貼過,林上將對感情並不遲鈍,他很快就意識到這並不是單純對身世悽慘者的憐憫,他沒有那麼多富餘的善心。

  他應該是真的對這個人……動了心。

  「我想也是,只是為了好玩的話,你應該也沒有帶他來這裡的閒心,」林叔公喝了口剛泡好的茶,慨嘆道,「挺好,我很高興你能選擇自己真正想要的。」

  過了半小時,逢時醒來了。

  林上將吩咐醫療機器人將他一路送到了停在門口的那輛車上,一直留在車上的諾伊斯看逢時原本是全須全尾地進去的,出來的時候一條腿上居然打上了石膏,他吃驚地感嘆道:「我天,這是怎麼了?」

  逢時笑了笑道:「剛斷的,感覺挺好,你要進去試試嗎?」

  諾伊斯立刻搖了搖頭,謝絕了逢時的「好意」,大概是怕受到這莫名的「斷腿」之災,逢時感覺他回去路上的話都變少了。

  林上將偏頭看了眼安安靜靜坐著的逢時,他發現自從來到這個星球之後,逢時說話的時候好像顯得比從前活潑了一些,但卻總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

  回到旅館之後,林封堯在陽台擺了兩把靠椅,接著把逢時抱到了其中一把椅子上,然後他們就一起坐在陽台,看蔚藍的天、湛藍的海、天上柔軟的白雲以及海面上輕盈的白鳥。

  被大自然馴化了的風卷著海浪的氣味,一陣一陣地撲向他們的鼻尖。

  逢時在這一片祥和中,忽然開口說道:「如果有天我死了……」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又換了一種說法:「或者老了,我還挺想到這兒來的。」

  「你才二十七歲,不必想那麼久遠的事,如果到那時候你還這麼想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林封堯頓了頓,然後又道,「對了,逢姳的父親也在這裡,你想見見他嗎?」

  「她的父親?」逢時偏頭,目光閃爍著,「我從來沒聽她提起過自己的家人……」

  想來在達勒家無處不在的攝像頭的監視下,她不提起自己的家人,應該也只是一種克制的保護。

  「我想……」

  大概是麻醉帶來的副作用,逢時感覺自己的腦子和舌頭都有點遲鈍了,但林上將就這麼溫和地看著他,面上看不出半點著急的模樣。

  「我想見見他,」逢時感覺自己的聲音似乎在微微發顫,「不過我想他應該也不太想知道我的存在——他過得好嗎?」

  「挺好的,」林上將說,「他在二十多年前移民來到這裡,然後剃度為僧,現在在一座寺廟中修行,要找到他也並不是什麼難事,明天我就可以帶你去。」

  逢時默然地垂下眼。

  他知道林上將那句「挺好的」應該只是一句安慰,如果他真的過得好的話,為什麼要跑到這裡來當和尚呢?

  雖然赫利俄斯沒有寺廟,但逢時也從一些書籍或紀錄片中了解過,所謂出家之人,要麼是早早勘破了這紅塵俗世,得佛緣入佛門,要麼就是為了逃避俗世的痛苦,無處解脫的皈依。

  逢姳的父親,又會是哪一種呢?

  逢時認為後一種可能性要大得多。

  第二天一早,諾伊斯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給兩人繼續充當臨時司機。

  不停打哈欠也耽誤不了他嘴碎:「二位這一大早的,去那廟裡幹什麼?難道你們首都星的人也信這個?」

  車裡沒人理他,但他依然毫不在意地繼續自言自語:「我媽可信這個了,每月的初一十五都得拉上我去給她的佛祖上柱香,說起來我還認識一個高僧呢,你們要是需要的話,我還可以為你們引薦一下。」

  逢時:「不需要,謝謝。」

  「那挺可惜的,這位高僧也是從首都星來的呢,說不定看在是老鄉的份上,還會親自接待你們。」

  逢時的眼睛睜了睜:「他叫什麼?」

  諾伊斯很高興終於有人願意接他的話茬了,語氣一時更歡躍了:「我也不太清楚,他們這些僧人都只有法號,他的法號叫非空……對了,我好像聽我媽說過,他的俗名姓逢,叫什麼我給忘了。」

  「姓逢……」逢時喃喃道,然後他問,「你能和我說一說……他的事嗎?」

  「當然可以,」諾伊斯說,「你是不是認識他?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陪我媽去的時候偶然聽見的。」

  「聽說他以前住在赫利俄斯的地下城裡,是某個食品加工廠里的廠工,和他夫人生下了一男一女,窮是窮了點,但日子過得也還算不錯。但忽然有一天,他夫人在回家路上,被人挖去了腺體,一個Omega失去腺體,你們應該知道有多慘吧?雖然及時送進醫院裡,但還是得靠著高額的醫藥費吊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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