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岑妄道:「你說。」

  王妃道:「你是久在軍營里的,有沒有發現很多老兵都有些下意識的反應。譬如你不能從背後拍他的肩膀,否則他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子就先給你來了一個過肩摔。」

  岑妄道:「嗯。」

  王妃道:「我覺得阿蘿的情況類似。她早些年被徐氏虐待,一方面讓她很渴望溫情,會奮不顧身抓住一絲暖意,但另一方面也讓她心生警惕,她會主動採取措施杜絕傷害她的事發生。就比如說你,你在上輩子傷害過她,所以她明知道上輩子的帳不能算到你頭上,也在相處後發現你與

  她所想的不一樣,但因為她在你這兒受過傷害,所以她依然豎起渾身尖刺在防備你,可說到底,你給她受了多大的傷害?我倒不是說言語的傷害不是傷害,但相較於言語的傷害,她防備的姿態是否有些太過了?」

  「這或許尚有辯解的餘地,但林深這件事,你就無法辯解了。阿蘿究竟愛不愛林深,我想,就算不愛,也是喜歡的,否則也不至於從上京跑來錦端找他,但是當她意識到林深是有害的,她依然可以不抱任何感情地站到了林深的對立面。試問,誰能做得到?」

  岑妄艱澀道:「我也發現了,她很會壓制自己的情緒,大約是從前過得太苦了,發現情緒是很沒有用又很會拖累她的東西,所以才學會了壓制情緒,本能又理智地做出當下最符合她利益的行為。」

  王妃嘆氣道:「所以你也是發現了的。既然如此,你也該明白,阿蘿渾身都是刺,你或許可以接近她,但真要軟化她,放下戒心,與你長久得近距離的相處,會很難很難。」

  岑妄沒立刻回答這話。

  想要寧蘿最後能接受他,岑妄想過,其實並不算難,寧蘿已經把她喜歡林深的緣由說得很清楚了,那些事,他也做得到。

  可這也僅僅是接受他罷了,但真要寧蘿真正意義上地接納他,岑妄恐怕可能需要用一輩子去努力,到了最後也不一定能完成。

  「但是,其實也沒有關係的。」岑妄自以為想得很明白了,「我和林深不一樣,我不會做傷害寧蘿的事,所以她沒有必要時常在我面前豎起尖刺,既然如此,那尖刺也就不存在了。」

  王妃道:「你這與掩耳盜鈴有何區別?」

  岑妄笑:「母親,從前還是你和我說的,做人難得糊塗,與人相愛更是如此,人心更有污垢,要真是一毫一厘都算得清楚,那徹底完蛋,因此要糊塗。」

  王妃嘆道:「你既然都這般講了,我還能說些什麼?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不管你了。」

  等岑妄告辭離去後,王妃方才側過身,向著裡間道:「阿蘿,你可聽清楚了?現在還想走嗎?」

  寧蘿慢慢地從裡間走了出來,低著頭,沒說話。

  王妃道:「你覺得你和阿妄之間是一盤爛帳,算不清楚,也不適合在一起,須知阿妄根本不在意,他既然不在意,這盤帳,就不存在,你何必給自己背負這樣的重擔。」

  寧蘿卻知道這件事不能這樣隨便應付過去就算了,王妃畢竟是站在岑妄的角度上考慮事情,若是兩方屈從,岑妄也勉強算有個圓滿了,但是寧蘿深知這是對岑妄的不負責,更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許多事若是一味得裝聾作啞,反而會把尖刺越來越深地往肉里按著。

  因此寧蘿打定了注意,她要離開錦端。

  *

  自從大阿被打跑後的七八年,錦端城的人們生活得很是滋潤,吃吃茶,閒談些城裡的新鮮事。

  春秋冬來的,這些新鮮事在她們嘴裡換來換去,只有一樣扆崋是不換的,那便是燕世子岑妄究竟何時可以成親的事。

  這倒不是說岑妄一把年紀了,還未有心儀之人,其實她們很清楚,是有的。那便是醉仙樓的女掌柜,只是這女掌柜的生意做的似乎很大,一年四季,倒有兩季都不在錦端,實在沒什麼時間與岑妄相處。

  但岑妄似乎也不著急,春冬時,女掌柜不在錦端,他便幫忙照看酒樓的生意,等夏秋時她回來,他便時常去酒樓蹭個便飯。

  有時候飯後能看到他們沿街閒聊,有替岑妄著急的街坊鄰居問女掌柜,究竟什麼時候肯嫁給岑妄。

  那掌柜還抿著唇笑呢,岑妄就像生怕她被欺負了一樣,道:「還早呢,不著急。」

  見他都不著急了,旁人再急下去就顯得更像是個太監了,因此都不說話了。

  如此過了四五年,正值壯年的燕王以邊疆安穩,不想看倒霉兒子在眼前晃得心煩為由,一腳把他踹出了王府,此後兩年,錦端的人就再也沒有見著岑妄了。

  他們和王妃問起,王妃也就笑笑:「年輕人,總要多出去走走看,見一見世面的。」

  「可是世子還沒有成親啊?他一直不成親,我們以後就要沒了燕王了。」

  王妃道:「會成親的,會成親的。」

  連說兩句,聽起來倒不像是保證,反而有幾分敷衍的意思在裡面。

  百姓們再一次大失所望。

  可等到第九年,事情似乎變得有所不一樣了。

  先是一輛馬車低調地進了城門,繼而那車裡傳出來嬰孩的哭聲,怎樣都哄不好,那嬰孩的哭聲便這樣不低調地一路飄進了王府。

  大家陡然睜大了眼,不過一會兒,就把王府圍了起來,打聽是否是王府添了新丁。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