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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辛苦苦花了半年把女孩兒養到可以正常走路後,就在吳福春準備正式讓女孩兒給自己行拜師禮的時候——拜師是很嚴肅的事情,古時候講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拜師基本等於一輩子都跟著師父做這一行了,日後做別的基本等於叛出師門。

  吳福春為了給女孩兒一個驚喜,偷偷準備好了所有拜師用的東西,就等黃道吉日那天跟女孩兒說,結果那天她剛打開店門,就看到了外頭過來的警察跟一對面相不是很好的夫妻。

  看到那對夫妻的面相,吳福春瞬間就知道自己為今天準備的事情不會有結果了。

  警察同志跟吳福春多少有點交情,就像付生玉跟武方和這樣,平時是可以一塊幫忙查案的朋友,遇上正經案件的時候,友情就得給人情法律讓位。

  「吳老闆啊,你之前收養的女孩兒,人家父母找過來了……」當著群眾的面,警察同志不好表現得跟吳福春很熟悉的模樣,就壓低聲音說了幾句場面話。

  雖然,說到後面警察自己都覺得自己在說屁話。

  那女孩兒的命都是吳福春救的,一般孩子受了那麼重的傷,多少都會留下後遺症或者殘疾,女孩兒被吳福春照顧得那麼好,是用錢跟精力一點點照顧回來的,就連復建都一遍遍陪著女孩兒做。

  現在孩子治好了,對方父母僅僅是憑藉血緣父母的身份,就能來搶奪一個別人治好的孩子。

  警察背對著那對父母暗罵了兩句,只有吳福春看到了他的口型。

  收養那個女孩兒這麼久,吳福春都給自己的朋友們介紹過了,能帶著女孩兒治療,其中有這位警察朋友給做的臨時監護證明,不然吳福春是沒法照顧女孩兒的。

  大家都默認了那會是吳福春的繼承人兼孫女或者認證為女兒,關係近的,平時也會過來給孩子帶點吃的用的,以及偶爾幫忙照看。

  哪裡能想到,不過半年多,孩子就要被親生父母搶回去了。

  吳福春默默聽著警察朋友對自己的解釋,又再抬眼看看那對父母,輕嘆一聲,問:「如果孩子不願意跟他們走的話,我是否有接受孩子的權力?」

  警察同志沉默一會兒,搖頭:「沒有的,就算父母再不好,只要他們不丟棄,別人哪怕是再對孩子好,都沒有資格收養。」

  父權至上,孩子的存在,維護的並不是一個家庭的穩定與完整,只是看是成為努力還是繼承人,別人可憐孩子,甚至沒有辦法去幫忙改變。

  那對夫妻吵吵嚷嚷的,見吳福春一直不把孩子還回來,大聲質問吳福春是不是想搶孩子,咒罵吳福春是變態,不結婚不生孩子,專門偷別人的孩子想給自己養老送終。

  附近的鄰居都知道這家開了很多年的錦衣裁縫鋪是怎麼傳承下來的,忍不住給吳福春說話,他們都知道,錦衣裁縫鋪每一代都只能選女孩兒,自己生的或者撿來的都可以,只是大多數女老闆都會選擇撿跟自己一樣的孤兒女孩子而已。

  沒想到有人敢給吳福春說話,夫妻倆瞬間跟找著出氣口了似的,反過來指著幫忙說話的鄰居都是人販子幫凶,罵得愈發難聽。

  警察阻止都阻止不住,為了止住事態,是能讓吳福春把孩子還給他們。

  吳福春垂下視線思索了會兒,轉身進入錦衣裁縫鋪,去後院找到正在做日常鍛鍊的女孩兒,認真地跟她說,她父母來找她了,要不要跟著父母回去呢?

  女孩兒其實聽到的第一反應是高興,她明確地表現出了自己對父母親情的渴望,被丟棄的孩子在接受到長時間愛意浸染之前,他們都會下意識渴望父母對他們的愛意與寬容。

  哪怕知道或許只是曇花一現,他們依舊忍不住相信,飲鳩止渴一樣瘋狂在父母那裡汲取虛假且貧瘠的愛。

  從看到女孩兒那一瞬間的興奮眼神後,吳福春就知道,這個孩子,是留不住的。

  她已經記得自己父母的模樣,很難完全放棄一對愛自己的父母,已經完全被父母pua,或許她需要的不是一個溫暖的家庭,她需要的是心理醫生。

  然而吳福春無法再為她準備一切了,因為她的父母已經找了過來。

  算是為這段緣分畫上一個句點,吳福春找出來龜殼,用最快的速度給女孩兒算了一卦未來的命運——不出意外的,她的生命終止在花一樣的年紀,原因有太多。

  父母、親人、壓迫她的人……甚至,白家。

  這一刻,吳福春忽然明白,為什麼這個女孩兒突兀地出現在了自己家門口,又在治好的時候,讓她的父母找上門來。

  她足夠可憐,父母足夠變態,吳福春不會看著她不管的,只要把她送進來,再帶走,就能探取到錦衣裁縫鋪最隱秘的消息。

  吳福春收起龜殼,摸摸她的頭,眼神悲憫,欲言又止,終究只是問:「孩子,你留在我這,什麼都會有的,無論你想要什麼,都會有,日後這個大院子、我的財產,都是你的,只要你今天願意留下來,就沒人能夠帶走你。」

  女孩兒點頭,吳福春就敢當場為她改命,沒什麼不可以的,只需要她點頭。

  就像比干被挖了心後等別人一句你沒有心也可以活,改命不是說別人想改就可以改,得本人願意去點那個頭、做那個選擇,不然她遲早又會繞到原來死亡的點上。

  吳福春緊張地等待著女孩兒的回應,一起生活這麼久,這是她養的第一個孩子,當成繼承人來養的,傾注的感情很難一下子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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