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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寶音仰頭看著他,眨動眼睛,反應過來後,當即就要啐他一口。輕浮!不要臉!沒羞!

  但此刻,周圍人群涌動,人頭攢動,喧囂的背景下,他清雋的臉龐看上去如此俊美,令周圍一切都黯然失色。

  「不疼。」她喃喃。

  顧亭遠便道:「那再咬一口?」

  陳寶音沒吱聲,但把手指又塞進他口中。

  他含著她的指尖,兩人對望,一切光影都仿佛被隔絕。

  直到有人喊道:「不知哪位是顧亭遠,顧公子?」

  好些人在找「顧會元」。

  有些是為了結識,有些是單純仰慕頭名風采,還有些大抵是杜金花擔心的榜下捉婿。

  顧亭遠面不改色,仿佛被叫的不是他。牽住妻子的手,淡定地往外走。

  穿過報喜的大戶人家的小廝,寒門出身的書生,穿過失魂落魄的學子,穿過熱鬧涌動的人群。

  「我很高興。」顧亭遠說道。

  陳寶音偏頭看他:「我也高興。」

  「你請我吃飯吧?」顧亭遠道。

  陳寶音便道:「你想吃什麼?」

  「想吃麵。」顧亭遠說,「陽春麵。」

  面啊?陳寶音心想,她可以做給他吃。但娘說,不讓她顯露會做飯的本事。這很矛盾,既不讓她顯擺,又要她體貼。

  做飯給喜歡的人吃,陳寶音是願意的。她學廚藝,當初就是為了討好養母。偶爾做一頓,她覺得沒什麼。

  「走,我們回家。」她說道,「我做一桌菜,慶祝你考中頭名!」

  本以為他會受寵若驚,誰知他握住她的手,嚴肅地道:「不。以後,咱們家我做飯。」

  陳寶音一愣,臉色有些不好:「怎麼?你不相信我會做飯?」

  「非也。」顧亭遠回答,「在家裡,你什麼都做,顯不出我的能耐。」

  陳寶音狐疑地看著他,懷疑他就是嫌棄她的廚藝,但是說得好聽。於是道:「你做官,掙體面。」

  她沒說,他賺錢養家餬口。因為她不用他養活,她有自己的體己。

  除卻之前攢的銀兩,還有從趙家得了八百兩,其中二百兩交予村正購置田地,請先生、供養孩子們讀書。另外六百兩,她買了田地,三成租子,每年能有十兩左右的出息。

  這點銀錢,放在侯府,不值一提。但在尋常人家手中,已是花不完的了。因此,她完全養得活自己。

  「旁人做官,也能掙體面。」在她的注視中,顧亭遠神情認真,「我比他們好,寶音才會喜歡我。」

  陳寶音怔怔,心中掀起陣陣漣漪,無法平靜。

  良久,她伸出手,愛憐地觸碰他的臉頰:「嗯,我喜歡你。」

  不是因為他比別人好,才喜歡他。但是因為他比別人好,她更喜歡他。

  「那……」顧亭遠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

  唰的一下,陳寶音臉上爆紅,晶亮的眼眸瞪著他:「不知羞!」

  梨花鎮上。

  報喜人來到時,蘭蘭正在勸顧舒容:「容姨,不要理她們,都是些大嘴婆,為著謝媒錢來哄你,沒安好心的。」

  顧舒容坐在桌邊,臉上難掩傷心,垂頭道:「嗯,我知道。」

  回到鎮上,給她說親的更多了,攔都攔不住,她說要找好的,也打不退那些人。

  這回,竟還多虧了蘭蘭。那個劉媒婆,上手拉她,攆都攆不走,還是蘭蘭撲上去咬她手上,叉腰一頓快嘴,把人轟走了。

  「今日,多虧了你。」顧舒容收拾好心情,抬眼說道。

  蘭蘭雖然有一個沉默的爹,溫柔的娘,但她其實性子隨了奶奶,很是爽利潑辣。否則,也轟不走劉媒婆。

  「容姨客氣了。」對著外人潑辣,對著自己人時,小姑娘還是輕聲細語的。

  正說著話,忽然外頭鑼鼓聲陣陣,有人喊道:「中了!中了!」

  「顧亭遠中了!」

  神情一愣,隨即唰的站起,顧舒容看向門口:「你聽到了嗎?」

  「好似是說小姑父中了!」蘭蘭一下子蹦起來。

  「頭名!是頭名!」

  鑼鼓聲更近了,人聲鼎沸起來,顧舒容搖晃了一下,扶著額頭,人有點暈。

  「我去開門!」蘭蘭已經嗖的一下竄出去,拉開門栓。

  顧舒容也很快鎮定下來,臉上是壓不下的喜色,進屋拿出準備好的銅錢,準備給前來報喜的人。

  「頭名!阿遠是頭名!」顧舒容簡直喜不自勝,眼淚都掉下來,看著天上喃喃:「爹,娘,阿遠出息了,出息了!」

  王員外也得到消息,既高興,又遺憾。高興的是,看著長大的孩子有了這等出息。遺憾的是,當初為何相中李舟,而非顧亭遠?否則,今日他便有一個會元女婿了。

  想起李舟那等心胸狹隘、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他冷哼一聲。帶上家僕,前往顧家賀喜去了。

  在鎮上賣面的陳大郎等人,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一開始,三人還不敢相信。

  「老闆,面錢都不收了?」一個食客道。

  錢碧荷匆匆道:「對不住。」收了飯錢,才對陳大郎和陳二郎道:「我為何聽著,像是妹夫的名字?」

  陳二郎則是拉過一個談論的人,臉上堆滿笑容,問道:「兄台,你們方才說的會元,可是姓顧,名叫顧亭遠?」

  「是啊。」那人笑道,「是咱們梨花鎮的人呢!」鎮上出了一個會元,多榮耀呢!人人都為此感到顏面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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