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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季臨川當時不懂,可當他懂了的時候卻連一個能做念想的人都沒有了,他只有那隻把他忘了的小熊。

  蘋果派小小一個,涼得像冰塊一樣,他把火柴點燃插在上面,充當蠟燭為自己許願。

  可是火柴的光並沒有給他帶來好運,反而引來了附近的流浪漢。

  飢腸轆轆的病弱男人在面對一個小孩兒時力大無窮好不威風,一把搶過蘋果派,將小季臨川推倒在地。

  季臨川衝過去和他搶,求他還給自己,說那是要幫他完成願望的。流浪漢聽不懂他嘰里呱啦的中文,氣急之下把他按在地上一連抽了好幾個巴掌。

  不知道過了多久,執拗的孩子終於不反抗了,因為他身上再沒有一點力氣了。

  小季臨川整張臉都被打腫了,眼周和嘴角都是血,被漫天的雪花一層層蓋住,他捏著僅剩的幾個硬幣,拖著腿走到電話亭前,想要給祝家打一個電話。

  那天晚上倔強得像棵小樹一樣的男孩兒第一次低下了頭,他想求祝媽媽幫幫自己,借給他一點錢或者幫他買一張機票,他撐不下去了,他想回國。

  但是祝家並沒有接到他的電話。

  季臨川當時已經站不住了,手腳哆嗦著跪在電話亭里,抱著最後一絲卑微的希望,用僅剩的一枚硬幣打給了自己的父親。

  電話是後媽接的。

  那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人語調輕佻地告訴他:冬天太冷了,他們一家人馬上要去夏威夷度假,在暖洋洋的海灘上喝椰子曬太陽。

  聽筒對面傳來小兒子像肥豬崽一樣尖銳的笑鬧聲,傭人們忙忙碌碌地擺放著餐盤,他的爸爸季商則邊和女人說話邊和藹地哄著小兒子吃葡萄……

  那嘈雜的煙火氣即使隔著聽筒也讓饑寒交迫的季臨川覺得好暖好暖,像天堂一樣。

  他在昏迷之前用最後一絲力氣和後媽說:「我不會回去了,你把電話給他吧。」

  季商接過來時還在和小兒子聊天,季臨川半睜著眼睛奄奄一息地問他:「爸,多養一個兒子就這麼難嗎……」

  季臨川那一晚沒有凍死在異國他鄉。

  他被一個好心的中國廚師撿了回去,那人是一隻哈士奇alpha,預備在唐人街開一間家鄉菜館,看他小小年紀無依無靠的實在可憐,就把他帶回了飯店。

  一開始季臨川並不信任他,飯只敢吃一點點,吃完就端起盤子刷碗,哈士奇大叔挺可樂地拽住他:「你這手都成豬蹄了還刷個屁呀,先過來把飯吃完!」

  大叔按著他吃了滿滿一盤炒飯,又把紅燒肉的瘦肉邊用筷子夾下來放他碗裡,吃完就一層層地給他的手抹凍傷藥和護手油,邊抹季臨川的眼淚就往下流。

  「看著跟個小冰塊似的,還會哭啊?」大叔笑著問他:「小哥兒,你爸呢?」

  季臨川:「死了。」

  哈士奇還是笑:「那正好啊,我兒子也死了,咱爺倆兒搭夥過吧,我把你養大,你給我送終。」

  季臨川的日子從那時候起才好過起來,大叔幫他買了教材,白天他在飯店幫忙,晚上就自學課本,兩來不僅身體養得越來越健壯,學業也沒落下多少。

  季臨川十六歲那年,他後媽生的第二個兒子也被鑑定為beta,眼看億萬家財後繼無人,年過半百的季總終於在一片惶恐中想起了大兒子。

  一個優秀的alpha男孩,還是3S級,單是腺體等級這一條就比那兩個不爭氣的beta兒子更給家族增光。

  所以季毫不猶豫,當即決定親自屈尊降貴去國外把寶貝兒子接回來,讓他充分感受下父愛的溫暖。

  但季臨川不願意了。

  他對著滿臉堆笑虛情假意的季商,只問了一句你誰?

  季商老臉一紅,擺出一副噁心的慈眉善目樣兒:「小川,我是爸爸呀,爸爸來接你回家。」

  季臨川直接朝廚房喊了聲「爸」,哈士奇爹怒氣沖沖地出來,拿著擀麵杖把季商給打了出去。

  故土難離,是因為落葉總要歸根。

  可季臨川留在國內的唯一一棵小根都被人拔斷了,自然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傷心地。

  十六歲的孩子心智已經成熟,季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拿捏他,只能放任他留在國外。

  直到後來季臨川考上了國外頂尖的醫科大學,有一位商人匿名捐獻重金投資該學校的醫藥學研究,幫助季臨川的團隊取得了無數醫學成果。

  季臨川畢業前,那位商人才在院長的極力勸說下,「勉強」出現在季臨川面前,正是他死去的好爸爸,一臉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季商。

  季臨川噁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這件事被季商傳回國內,大肆宣揚,父子倆的關係在外人眼裡也有了一絲緩和。

  但那也僅限於明面,實際上季臨川依舊對他厭惡至極,明確表示在季商死前都不可能回國,更不可能繼承他那一大攤子家業。

  事情真正出現轉機是在季臨川的學業完成後。

  季商賊心不死為他定了一門親事,美其名曰是心疼寶貝兒子在國外孤身一人太寂寞,給他找了個方方面面都般配的靈魂伴侶。

  但季臨川又不傻,只在給他的回信里寫了一句話:「你把我賣了多少錢?」

  一個出生的3S級alpha,如果不能繼承家業,那他就會立刻變成另外一種引人爭搶的「頂尖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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