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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槿搖頭。
孟椿又試探著問:「給你唱歌哄你睡?」
孟槿還是搖頭。
她嘴角輕扯出一抹淺淡的笑意,故意把語氣放的很輕鬆,催促他:「哥你快去洗澡吧,我先睡啦,晚安!」
在孟槿進了房間要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孟椿突然在門外用手抵住了門板。
她目光詫異地仰臉看向他,他正垂眸凝視她。
「夢夢,」孟椿的嗓音格外溫柔,對她呢喃:「不要覺得對不起我,是我讓你跑的,有錯也是我的錯,你沒有任何錯。」
「別再因為這件事跟我道歉說對不起了。」
「而且我也沒什麼事,就只是受了點皮肉傷,過幾天就好了。」
孟槿溫順地乖乖應:「嗯。」
孟椿這才鬆開摁在門板上的手,轉而放在了她的發頂,輕輕揉了揉,低笑說:「晚安,好好睡。」
「哥晚安。」孟槿回完,就把臥室門關上了。
孟椿的手垂落下來,掌心和指縫間仿佛還殘留著她髮絲的柔軟。
他擔憂地擰緊眉心,唇線也漸漸抿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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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常掛斷電話來到三樓時,孟槿的房間已經關了燈,孟椿的臥室里還有燈光亮著。
孟常在孟椿的房門外輕輕敲了敲門,旋即推開。
正坐在床邊光著膀子給自己抹藥的孟椿都還沒來得及穿T恤,身上的傷就被推開門的孟常一覽無餘。
孟常走進來,從孟椿手中拿過藥膏。
他坐到孟椿身側,開始幫兒子抹藥。
空氣很安靜,安靜到空氣中的縫隙都被他倆的沉默給填滿了。
須臾,孟常才開口說話。
他嗓音溫醇地問孟椿:「你今晚騎車出門不只是給夢夢買奶茶這麼簡單吧?」
孟常聽到的事情過程是:孟椿今晚出門給孟槿奶茶,孟槿出去找她,兄妹倆匯合後正欲回家,就被那群人給堵了。
但孟常覺得,這只是一半實情。
孟椿沒吭聲,孟常就繼續往下說:「你是故意瞞著夢夢,獨自找那群人去了,想一個人解決問題,爸爸猜的對不對?」
孟椿抿了抿唇,低「嗯」了聲,承認了。
孟常嘆了口氣,無奈地問他:「為什麼不告訴爸爸?」
孟椿眨了下眼睛,又開始不說話。
「爸爸知道你從小就疼夢夢護夢夢,可在爸爸這裡,你跟夢夢一樣重要,我不希望你和夢夢任何一個人受到任何傷害。」孟常頓了頓,溫聲說:「椿椿,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不要隻身犯險,你有後盾,爸爸就是你和夢夢最大的護盾,知道嗎?」
孟椿嘴角輕彎:「知道了,爸。」
下一秒,孟常不小心碰到了孟椿的傷處,孟椿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孟常歉意地笑道:「抱歉,爸爸輕點。」
孟常幫孟椿上完藥就離開了。
孟椿坐在床邊,把玩著小時候孟槿送他的那隻小熊玩偶,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手中的玩偶經過快十年的洗禮,布料已經很顯舊了,但因為他保存良好,並沒有破爛,而且玩偶很乾淨,沒有一點髒。
好一會兒,孟椿放下玩偶,又拿起那個水晶球來。
水晶球已經半壞了,音樂不響,雪人不轉,換電池也沒用。
現在再想要水晶球下雪,只能靠他手動旋轉。
孟椿翻轉了幾下水晶球,裡面的雪粒開始飄蕩飛舞,然後又緩緩落下來,堆聚到一起。
良久,孟椿才放下水晶球,關了燈上床。
但他卻睡不著。
孟椿擔心孟槿。
擔心她會做噩夢。
打架鬥毆這種事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而他讓她親眼見證了對她來說如此可怖的場面。
事實證明,孟椿再了解孟槿不過。
孟槿躺在床上好久都睡不著,她一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全都是孟椿被人狠狠踹的那一腳。
她心裡萬分後怕,同時又夾雜著愧疚和難過。
不安與自責在她體內交織纏繞著,像藤蔓似的攀爬上她的左胸腔,一點一點地裹緊她的心,幾乎要讓她喘息不過來。
孟槿甚至會想,如果那群人真的帶了刀,如果他們對著哥哥掏出了刀,如果刀尖對準了哥哥……
在她騎著車背離哥哥逃遠的時候,哥哥會怎樣?
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槿才終於慢慢墜入沉睡。
而她在睡著後,很快就陷進了夢中。
夢裡的她也是像今晚這樣,騎著單車逃跑,把哥哥一個人留下,任憑哥哥被人毆打。
她止不住地哭,嘴裡嗚嗚咽咽地喊著哥,說著對不起。
來來回回,反反覆覆,就只有「哥」和「對不起」。
後來不知道怎的,她騎著車又回到了原點。
而她眼前,是躺在血泊中的孟椿。
他渾身都是血,胸口插著一把刀具,一個人孤零零地倒在刺眼的鮮紅中,了無生氣地倒著氣,似乎隨時都會沒了呼吸。
周圍聚集了好多人,全都站在旁邊看著奄奄一息的他。
孟槿想奔過去摟孟椿,可她在鬆開自行車後全身僵硬麻木,怎麼都邁不動步子。
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張著嘴巴,卻發不出聲音,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梗得難受,又酸又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