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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好、好……咳咳咳……」皇帝閉了閉眼,像是終於解脫了般大笑出聲,又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嗽起來,眾人又是餵水又是順背又是扎針他才止住咳嗽。

  皇帝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臉色卻突然紅潤了起來,他繼續問江照里:「那朕,此去能得道了嗎?」

  江照里看著他,低聲道:「能。」

  「好、好……江星弦,為朕念一段道經吧……」

  江照里就念起來。

  在她輕慢的念經聲中,皇帝緩緩閉上眼,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舒緩開,嘴角淺淺勾起,表情平和而安詳。

  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般。

  良久,江照里的念經聲止,室內靜謐,又過了片刻,洪公公顫抖著手指伸到皇帝鼻子下。

  緊接著,他爆發出一陣悲慟的哭嚎聲。

  他的哭聲像是一個信號,所有人一瞬間都跪下了,或大或小的哭聲陸續響起。然而在滿室的哭聲中,也只有第一道哭聲是真心實意了。

  ……

  富麗堂皇的金鑾殿中,眾大臣正焦灼地等待著,忽聽一道雄厚的鐘聲響起,皆是一愣。

  鐘聲沉悶深遠,一道接一道,驚飛了宮檐上啄弄羽毛的鴉雀,二十七下後鐘聲戛然而止,餘音繞樑,在眾臣耳際迴蕩。

  二十七下,國喪。

  陳谷和許茂相視一眼,默契地一同跪地伏首,「恭送陛下——」

  像是一聲提醒,所有人嘩啦啦跪成一片,額頭貼在地磚上。

  「恭送陛下——」

  熊迎喊完,仍舊難掩錯愕,陛下不過是被推了一下,就薨了?

  他偏頭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並列跪著的陳谷和許茂,皺了皺眉,這二人何時這般相熟?

  他很看好陳谷,有意給這個年輕人機會,所以授意由他在早朝上揭露鎮國候一家枉死的真相。那些證據是他們共同搜集而來,他並不覺得有問題。

  可是方才,在江照里身陷險境的時候,他分明看見陳谷和許茂一臉緊張地沖在最前頭,甚至眾臣中,還有許多小官都往江照里那邊圍。

  而這些人無一不是近年新晉的進士。

  而在江錦眠最後崩潰大喊後,這些人有意無意圍成一團,似乎要把其他人隔絕在外,那毫無疑問是一種保護的姿態。

  熊迎心中疑慮重重,越想臉色越是發沉。

  可之後局勢瞬息萬變,他根本抽不出時間精力去想這些事情。

  國喪之後,被欽定為儲君的閔泱登基即位。

  閔泱做了皇帝,林玉瀾自然而然成了太后。閔泱還太小,太后垂簾聽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熊迎打心底覺得不可思議,讓一個垂髫小童當皇帝,讓一個婦人垂簾聽政,這不是鬧著玩的麼?!

  可江錦眠一黨倒台了,嚴佑實不反對,許茂不反對,剩下的大多官員都不反對,還有一些官員跟鵪鶉似的縮了起來,他一個人覺得不妥有什麼用?

  登基大典結束,他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沉著張臉就出了宮。

  臨近宮門的時候,他看見兩個眼熟的人走在他前頭,沒有標誌性的道袍和拂塵,而是穿著一身素衣,各背著個不大的包袱,不疾不徐向宮外走。

  為首的人顯然也瞥見了他,愣了一下後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

  「熊大人。」

  熊迎眯了眯眼,打量著這副裝扮的江照里,冷哼一聲,「不裝了?」

  江照里笑笑:「先帝殯天,貧道再無用武之地,自然要出宮去了。」

  熊迎對她有愧,畢竟褚允執之死他也有過錯,再者鎮國候也確實清白,聞言也就沒有為難她,但也沒有交談的欲望了。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江照里先走。

  江照里和小午再向他行禮拜別,出了宮門。熊迎這才重新邁步,然而剛走出宮門沒多久,他就看見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

  江照里和小午站在馬車旁,和兩個男子說著什麼。

  熊迎瞥了一眼,忽然一頓,不由自主往那邊走近了幾步,然後便聽到一個萬分耳熟的聲音在喊:「師娘。」

  喊江照里師娘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十分看好的麾下陳谷。

  熊迎一時驚愕,目光在陳谷和他旁邊的許茂身上一掃而過。

  他此時哪裡還不明白,合著從一開始,陳谷和許茂就是和江照里一夥的。

  怪不得,怪不得他總覺得有陳谷在時查案總是如有神助,原來是他們早就算計好的。

  他心裡升起一種被愚弄的羞惱,恰在此時被陳谷注意到。

  陳谷看見他,表情有一瞬的不自在,行禮道:「大人。」

  熊迎冷冷地看著他,「她就是你的師娘?」

  陳谷撓了撓頭,看了江照里一眼,見她對自己微微點頭後坦蕩地承認了:「是。」

  熊迎更加惱怒,張口欲言,馬車上卻又下來一個人。

  是一個年輕男子,丰神俊朗,氣質斐然。

  陳谷這時又道:「大人,這是家師。」

  熊迎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衝擊,指著褚允執語不成句:「你……你不是死了嗎?!」

  褚允執偏頭看向一旁失神的江照里,「拙荊不得已撒了點無傷大雅的小謊,大人見諒。」

  熊迎看看他,看看江照里,又看看神色訥訥的陳谷,半響說不話來,許久才猛一揮袖,怒而離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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