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花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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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韻之坐下不久,垂下的帘子就被人粗魯的掀開了。

  鄭雅梨臉色慘白,神情可憐的蹙著米,咬著一張艷紅的唇被人扶著進來,一隻腳肌膚沒落地,臉上掛著豆大的汗水。

  身旁跟著香寒慌張不已「小姐,你怎麼了?那兒不舒服,是不是摔傷了?」

  鄭雅梨痛苦的咬著唇坐在凳子上,伸出右腿,姿勢有些奇怪,她說「鞋子裡有東西,好疼,快去找御醫!」

  這時垂下的帘子又被人掀開,進來的是何惠玲她們,她們臉色都不好,何惠玲神色厭煩的看了鄭雅梨一眼「有些人沒本事就不要強出頭,現在好了,好好的一場開場舞變成了一場笑話,辛苦了那麼多天的排練,最後白白浪費,真是過分。」

  何惠玲說這話時,小眼睛很有氣勢的剜了鄭雅梨一眼,順帶著許韻之也沒得好眼色。

  今日這場開場舞,她們都很期待,只是沒想到最後落得笑話收場,不管是誰心裡都不好受,畢竟費了精力的,最後一點好吃都沒撈著,還被人笑話,特別是在九五之尊的帝王面前,她們誰也不會高興。

  何惠玲開頭抱怨了,其他有怨氣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難得找個機會說幾句,她們很早就看不慣鄭雅梨,這時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再好不過了。

  「可不是,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害的別人的汗水付諸東流,賠的起麼?」

  「不就是長得好看了那麼一點,身份貴重了那麼一點,到了這兒,只有皇上的寵愛才是真的,恐怕是想得寵用力過猛,閃著腰了吧!」

  「別說了,人家唐心蘭小姐更可憐,連台都沒上就毀了一張臉,指不定就是有些人嫉妒下的手了!」說話的是和唐心蘭走的近的人。

  之前別人說的鄭雅梨只是暗暗咬牙,聽她這樣一說,鄭雅梨臉色難看了,一雙帶著痛楚的眼睛射出冰冷的光芒,盯著她仿佛要吃人,嚇得她縮了縮脖子,咬牙道「鄭秀女看我作甚,我又沒說你,你這麼反應大做什麼?」

  「有些人心虛了唄!」何惠玲幸災樂禍的笑笑。

  鄭雅梨氣得捏了捏拳頭,一時沒說話,香寒小心翼翼的給她除去繡花鞋,她疼得臉都白了,一時顧不得她們的冷嘲熱諷「別動,好疼,有東西紮腳,御醫怎麼還沒來?」

  「不過是小小的秀女,敗壞了皇上的興致,還想讓御醫瞧瞧,可真是異想天開。」何惠玲嗤笑。

  「何惠玲,禍從口出,你還是小心一點,今日確實是我不對,害的大家白費心思,不過,我也是受害之人,你們如此針對我,就不會良心過不去麼?」鄭雅梨氣道。

  「你受害什麼,你不過是故意跌倒,想引起皇上注意而已,我何惠玲就是這樣心直口快之人,做人做事明明白白,不想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誰知道你又玩的什麼花招!」何惠玲對她一肚子不滿,這會兒開了口,自然不會輕易堵上的。

  「我耍花招,我鄭雅梨做人堂堂正正,才不會像你在別人的浴桶里放毒蛇!」鄭雅梨看了許韻之,嘲諷道。

  「你含血噴人,明明就是你做的!」何惠玲在眾人的目光下,臉紅的辯解,信任度真是不高。

  她們看看何惠玲,又看看許韻之,許韻之一副吃驚的模樣,氣得何惠玲道「你看我做什麼,說了不是我!」

  「不是你還能是誰,有人明明看見.」

  鄭雅梨還未說完,帘子被人掀開,霞姑咳了一聲進來「各位小主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此潑婦罵街的行為真是有傷體面,皇上他們都能聽見了,各位小主別丟了家族的臉面。」

  聞言,她們暗暗後悔逞口舌之快。

  霞姑掃了她們一眼,道「何小主準備一下,等會是你登台獻藝,別讓皇上失望,開場舞已經丟人了。接下來的個人才藝展示,霞姑希望各位小主都能盡善盡美,讓皇上青睞。」

  何惠玲慌張的換了一身衣裙,讓婢女給她梳妝打扮,光記得針對鄭雅梨,她倒是忘了還有表演的事情,今晚最重要的不是落井下石,而是讓皇上就此記住她何惠玲才行!

  其他人也不好圍觀,各自忙碌起來。

  只有鄭雅梨,氣不過暗暗抹眼淚,霞姑看了她一眼,讓人把醫女叫進來。

  鄭雅梨瞧著是醫女而不是御醫,臉色變了變,難道被何惠玲說對了,她搞砸了今日的開場舞,惹得那些主子不高興了,要這樣冷淡的對待她,連一個御醫都不給,給她叫來一個給宮人看病的醫女?

  想到這,鄭雅梨更覺得委屈,眼淚嘩啦啦的落下,其他人見了,忍不住笑出聲來。難得看見她落魄狼狽,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何惠玲很明顯的笑了一下「果真是醫女呢,哎,可憐!」

  聲音不小,在場的人差不多都聽見了。

  許韻之不得不佩服,有些時候,何惠玲還真的是很討厭的,特別是落井下石,火上澆油,雪上加霜的事情,她做得再順手不過了。

  醫女跪在鄭雅梨面前,給她檢查了一下腳,繡花鞋還未除去,她怕疼,香寒根本不敢下手,醫女為難的檢查了好一會兒,才知道是一根繡花針從鞋底扎進腳底,很深,難怪她疼得那般悽慘。

  醫女拿出一卷布讓鄭雅梨咬著,她說「小主的腳底扎了一根繡花針,扎了一般入肉,小的要拔出來,恐怕很疼,小主忍一忍!」

  鄭雅梨咬著布點點頭,目光落在何惠玲幸災樂禍的臉上,疼痛的心充滿怨恨。

  醫女顫抖著拿著繡花針的一端,咬了咬牙,開始用力。

  鄭雅梨嚇得躲在香寒懷裡,目光忍不住掃了一圈看過來的人,見她們神情各異,有幸災樂禍的,有看好戲的,有同情的,有可憐的,她冷笑了一下,暗暗發誓以後得勢一定不會放過她們。

  伴隨著一陣鑽心的疼痛,鄭雅梨咬著布的腮幫都快裂了,她疼得滿頭大汗,心裡有個念頭,是誰在她的鞋裡放了繡花針。

  她知道,不可能繡花針自己跑進去的,上午她試鞋時還沒什麼異樣,方才她穿著跳了一會兒就覺得紮腳,很疼,她強忍著準備跳完再查看,誰知道最後用了力道,扎得她實在是承受不了才會摔倒。

  醫女把繡花針帶血的拔出來放在一旁的布上,她除掉鄭雅梨的鞋襪,給她清理傷口,上藥,包紮好,一切做起來一氣呵成,並不比御醫差,可她就是比不上御醫。

  醫女包紮好後,給她開了藥方,道「傷口已經處理了,幸好繡花針沒什麼異樣,所以並無大礙,不過鄭小主要注意不要碰水,這幾日恐怕會有些疼,最好臥床休息。」

  醫女退下後,何惠玲也要去彈琴了,鄭雅梨叫著她的名字問「何惠玲,是不是你?」

  「你有病吧,自己不長眼睛還誣賴我?」何惠玲噴了她一臉,在眾人的目光下,花枝招展,儀態萬千的離開,沒了鄭雅梨,沒了唐心蘭,今晚她會成為第一個侍寢得寵的女子!

  鄭雅梨懷疑的看著何惠玲離去的背影,目光又落到其他人身上,她們要麼躲避她的目光,要麼就搖搖頭表示自己清白的。

  最後她把目光落在換好衣裙調試琵琶的許韻之身上,許韻之察覺了,抬頭和她對視,清澈明亮的目光平靜無波,面無表情的容顏上並無異樣。

  直到她收回目光,許韻之還是淡淡的神色,心裡卻忍不住打鼓,看情況應該不是何惠玲,既然不是她,那麼還能是誰?

  反正不是她放的繡花針,她可沒那麼無聊,要是她的話,繡花針上肯定會抹點見血封喉的毒藥,這樣才能一絕永患不是?

  她們準備好之後,陸陸續續的去御花園那邊查看其他人才藝表演如何,心裡好有數。

  李敏仙吆喝她們一起去看看,準備離開時,來了一位熟人,可不是皇后身邊的綺羅麼?

  許韻之腳步一頓,前世的冤家,今日總算是靜距離的見了一面了,真是不容易。她差點就要上前打招呼,甩她一巴掌了。

  綺羅看了她們一眼,注意力落在鄭雅梨身上,道「皇后娘娘聽說鄭小主傷了腳,特地恩准鄭小主早點回去休息,今晚的才藝表演,鄭小主可以不用參加!」

  「謝皇后娘娘恩典,其實臣女的腳並不礙事。。」鄭雅梨不想錯過這個機會,道。

  「如此,奴婢便試試看!」綺羅說著,用力在她腳背上踩了一下,這一舉動是她們都沒想到的,鄭雅梨疼得臉色大變,痛呼一聲倒在香寒懷裡站不起來。

  綺羅道「鄭小姐還是在儲秀宮休息一下吧,等皇上冊封了,再去自己的宮殿好好休息,奴婢還有事,先行告退!」

  綺羅一走,周美璇湊了上去「你沒事吧!」

  「滾開,你們一定在看我笑話對不對?」鄭雅梨推開周美璇,橫眼質問「是不是你動的手腳,怪我那日踩了你的鞋讓你出醜?」

  「不是我!」周美璇搖搖頭。

  「那是你咯?」鄭雅梨猙獰的指向李敏仙。

  李敏仙被她恐怖的模樣嚇得躲在許韻之深厚「我沒有!」

  鄭雅梨把目光落在許韻之身上,聲音冷了幾分「那一定是你了?」

  「是我又如何?」許韻之嘲笑「簡直可笑,堂堂的丞相府的小姐,今日居然如此丟人,如瘋狗般亂咬人,真是可悲!」

  「方才你不該那樣說,若是她真的相信是你怎麼辦?」走出臨時帳篷,周美璇說道。

  「不那樣說她不會打消懷疑的念頭的,你別擔心,她不傻,不會不清楚是誰動手的!」許韻之大概知曉是誰了,她果真沒看錯呢,昨晚讓綠萍偷聽確實很好,一箭雙鵰不說,她們狗咬狗,她也可以清閒的看看戲。

  「我覺得韻之姐說的很好,她就像瘋狗,亂冤枉人,我們才不是那些陰險之人,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呢!」李敏仙單純的說。

  許韻之暗想,大概這群人中,就她是一張白紙把,許韻之從來不覺得自己不是陰險之人。

  這年頭,想活下去,想生存,特別是在後宮,你不陰人,別人就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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