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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同尉遲驍幾人見狀也極為有眼力地稍微退開,獨留他們靜靜相對。

  「不必相送,你也回家去。」

  半晌,蕭臨危又一句漠然話落,將厲雲埃的無聲垂眸扯回。

  北州人似對馬車極具偏見,無論何時,總要親自駕馬才覺塌心,要不是幾日前厲雲埃阻攔,蕭臨危甚至可徑直以當時傷軀快馬加鞭至此。

  眼下行進速度倒比來路緩和許多,他緊夾馬腹的身軀也看似沉穩無異。

  但若仔細望去,隨風拂動的袖下早已布滿薄汗,再怎麼忍耐,分明是不適的。

  「……」而厲雲埃沉默收回目光,這次沒有再多言。

  只從懷內拿出包裹嚴實的一物,朝蕭臨危遞去。

  「你忘了這個,不要再弄丟了。」

  「……」蕭臨危一怔。

  是那一枚最終沒能依照計劃的翅令。

  也在一切落定後,蕭臨危看到那莫名失了行蹤的老婦人再度現身與祁九坤匯合,才意識到不久前千鈞一髮的掌風究竟出自誰手。

  眼下他們夫婦帶著陶恣師兄弟應已在回程路上,若非送這翅令,厲雲埃與他們恰可一路同行。

  不過面上也只閃過一瞬僵硬,蕭臨危沒有猶豫地接過。

  「是真的忘了?」

  厲雲埃卻一時沒有鬆手,又猝不及防地問道。

  「……有勞。」

  蕭臨危微一用力將東西扯下,鮮少這般客套地開口。

  「嗯。」

  於是低應一聲,厲雲埃已牽著韁繩轉身。

  再無任何言語,似真的僅為送回翅令。

  連不遠處以為他們定要糾纏一番的尉遲驍也神情微怔,詫異他們怎會這麼快就分開。

  「厲——」

  尉遲驍下意識欲叫住厲雲埃,卻見厲雲埃掉頭,這次朝另一邊的司韶令而去。

  「……」

  顯然也沒料到如此情形,待厲雲埃靠近過來,司韶令眉頭微蹙,眸底閃爍著,像是手腳都無處安放了。

  雖然江惡劍自己選擇了躍下,卻終究與厲雲埃脫不開關係。

  就這麼讓江惡劍被迫出手相救,他現在仍無法釋懷。

  「阿韶。」

  於是厲雲埃輕聲開口間,司韶令似心間連番掙扎,終冷眼相視。

  面無表情聽對方繼續道:「你同我過來。」

  聞言頓了頓,司韶令語氣陰冷。

  「兄長這次又想要我做什麼,就在這裡說吧,我全都聽。」

  明顯置氣的態度,卻讓厲雲埃啞然失笑。

  即使這樣了,仍不忘叫他「兄長」。

  「我想要與你單獨說幾句。」厲雲埃便又懇切道。

  「……」司韶令這回神色有些怪異地看著他,「只是與我?」

  「為防萬一,他不能離開這裡。」厲雲埃看了一眼江惡劍。

  心知若非真的有重要之事,厲雲埃不可能這般堅持,司韶令陰沉沉瞪他片刻,倒不再遲疑地翻身下了馬。

  「替我守住他們,我很快回來。」

  按住欲緊隨他其後的江惡劍,司韶令這回不僅僅命令他待在原地,而是特意貼在他耳邊吩咐道。

  果然,江惡劍聽他悄聲說完,耳尖輕抖了抖,眼望他離開,沒再跟上。

  「他們看不見了。」

  一路無語地隨厲雲埃直至山林深處,因雨後泥濘,司韶令見他深一腳淺一腳走得磕絆,臉上依舊冷峻,卻突然停下道。

  也與此同時,厲雲埃忽地腳下打滑,被司韶令急忙拉扯住。

  「已經很遠了——」

  卻話未說完,司韶令突然止了聲音。

  因為厲雲埃被他扶起的同時,反手環抱住了他。

  司韶令正欲掙脫,卻扯得對方又一趔趄,險些摔進泥里。

  迫不得已的,只能任由厲雲埃再次收緊手臂。

  「對不住。」

  而再開口,厲雲埃嗓音悶啞,竟隱約摻了沒能壓抑的哽咽。

  不可否認的是,司韶令在他眼前墜落的一剎,他後悔了。

  能夠拯救蒼生的人有千千萬,可他的弟弟,僅有這一個。

  他竟然差一點,就將他逼上了死路。

  那是後知後覺的驚恐,讓他幾乎止不住顫抖地倚靠在牆邊,直到祁九坤拉起他,才敢向下望去。

  「對不住。」

  而張了張嘴,他最終還是又重複道。

  厲雲埃緊抓著司韶令,仿佛抓著那時下墜的他,白慘慘的手背迸起青筋。

  「……」

  司韶令一言不發,雖看不見,卻好像已知道了對方此刻是何模樣。

  也大抵懂得他的心情。

  並不能抹去心底觸及江惡劍的那一份悒鬱,但意外的化開眉間些許寒霜。

  如冰川直挺的腰身終是微動,帶起衣間細長的褶皺,司韶令掌心向後,覆上緊攥他的冰涼指尖,輕拍了拍。

  「兄長。」

  他也只是叫了這一聲。

  但這一次,儼然與方才的置氣不同。

  「公子。」

  誰知突如其來的低喚像風裡飄來的幽魂,驚得司韶令猛然抬頭,一邊下意識擋住厲雲埃一邊看向四周。

  不可思議的是,來人一身粗布麻衣,是個極為纖瘦矮小的女人,就站在他們前方斑駁樹下,偏偏他環視了幾遍才忽地看清。

  也即便發現她所在,仍像是感覺不到有任何人存在一般,根本捕捉不到她絲毫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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