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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芷清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怎麼了, 本以為是狼族內部事務繁雜,可郎卅這幾日並不忙碌;後來又以為是因為思念郎瀟瀟, 但也不是——
要不是謝芷清提起, 郎卅都忘了郎瀟瀟出去鬼混這件事了。
不過, 除了對謝芷清之外的事情提不起興趣外,郎卅也沒有別的異樣。這幾日他時常陪著謝芷清一起去菜地里種菜,虛心向鹿靈靈討教種田技巧。
這可苦了鹿靈靈。
「狼王殿下,您可以再多澆一點點水……」鹿靈靈苦哈哈地說,
「哦。」郎卅點頭應道, 隨後用管子裡的水專心衝著自己腳下這一根苗。
鹿靈靈捶胸頓足,「也不用這麼多……」
郎卅嘖了一聲, 怒道:「不是你說多澆一點嗎?!」
鹿靈靈又怕又心疼, 趕緊用手比劃著名, 「一點,一點啊!」
謝芷清快要笑暈過去了。
他小跑著來到郎卅身邊, 接過他手裡的水管,耐心問著鹿靈靈:「要澆到什麼程度呢?」
鹿靈靈如獲大赦,「王妃!我來教您!」
鹿靈靈當真教得十分認真。她細細地講著如何照料這片小菜地, 從播種的時間、如何施肥、何時收穫,全都講解得一清二楚。
謝芷清聽罷, 笑著感慨道:「好複雜啊!原來種地有這麼多學問。」
鹿靈靈笑道:「王妃想聽的話, 以後我再給您講仔細些。」
他們在這邊聊得高高興興, 狼王在另一邊鬱郁悶悶坐在地上整理收穫的菜葉。聽到這話他忍不住插嘴問道:「哎, 那隻鹿,你給我講的時候就那麼粗略,你是覺得我聽不明白還是學不會?」
鹿靈靈又僵硬起來,從頭到腳寫滿害怕,她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謝芷清笑著朝郎卅走來,拉著他的胳膊站起來,說:「哎呀,你不要嚇她啦。走了走了,我們去找大廚做菜!就做白菜丸子湯好不好?」
郎卅繃著臉看了看謝芷清,老半晌才從鼻子裡出了個聲兒,他說:「好,就去做你那個翡翠圓子湯。」
謝芷清笑著戳他的肩膀,「你好煩!」
草原寒冷,各種暖呼呼的湯類就成為他們飲食的首選。謝芷清喝得全身暖洋洋,抬頭一看——
郎卅又在看著他發呆。
他歪歪腦袋,說:「郎卅,你在想什麼?」
郎卅說:「在想,你這麼能吃,怎麼也吃不胖。」
「……」謝芷清看看自己面前的空碗,「真的很能吃嗎?」
郎卅繼續逗他:「真的很能吃哦。」
謝芷清抿著嘴瞪他。
最後郎卅還是半真半假地解釋了一句:「沒想什麼,身體有點不舒服。」
有一部分是真的——郎卅這一次的發情期持續得有點久,這段時間明明也發泄過幾次,可不知怎的,這股情潮一直沒有完全過去。
每到發情期,郎卅確實總有些沒精神,再加上一直惦記著謝芷清的事,心情更加不好。
「哪裡不舒服?怎麼一直沒聽你提起呀?」謝芷清擔憂道。
郎卅伸了個懶腰,淺淺地笑了一下,道:「小毛病,不嚴重,別擔心。」
謝芷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隨口扯謊,總之沒過多久,郎卅竟真的覺得不舒服了。
他跟謝芷清說了會兒話,破天荒地早早睡下了。
睡前他看著謝芷清擔憂的神態,只伸手碰了碰他的臉,說「別擔心」,之後便閉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郎卅並不經常做夢,只是每次夢境都不怎麼愉快。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他最常夢到的就是謝芷清倒在路邊失去氣息的場景,每次夢到這裡,他都像是被掐住喉嚨一般無法呼吸。
這個可怕的夢魘在與謝芷清成親之後消失了一段時間,然而好景不長,最近這幾日郎卅又開始做起了噩夢。
這一次的噩夢沒有之前鮮血淋漓,後勁兒卻更大。
他經常夢到謝芷清沖他發火,質問著為什麼要把他帶到草原來。
夢中謝芷清聲嘶力竭地問,知不知道他有親人,知不知道他的家在安渝。
郎卅無言以對。
最後,謝芷清會失望著說,草原永遠不會是他的家,狼王也只是一個把他強行擄走的混蛋。
好不容易擺脫了上一個夢魘,卻又很快墜入下一個。
*
「郎卅,郎卅!」
郎卅猛地睜開眼睛。
他的雙眼一片赤紅,神色凌厲,直直看向謝芷清。
謝芷清從未見過這樣的郎卅,心中又驚又恐。他用食指碰碰郎卅的手背,小聲說:「你在發燒。」
郎卅盯著謝芷清看了許久。
他像是還沒從噩夢中醒來,他真的思考了許久。
明明前一刻謝芷清還在埋怨他,那神色冷漠得恨不得殺了他。
郎卅撐起上半身,慢慢湊近面前的人。
他又想,夢就是夢吧,夢不可能是真的,謝芷清怎麼會用那種表情、那種語氣,說出那樣的話呢?
他又放下心來,慶幸那只是夢,慶幸自己面前的人才是真正的謝芷清。
他坐直身體,握住謝芷清的手貼在臉旁,說:「做噩夢了,沒事。是不是嚇到你了?」
謝芷清猶豫著點點頭。
「最近可能事情有點多,一直沒休息好。」郎卅苦笑道,「這兩天我調整一下——哎,你手怎麼這麼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