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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芷清想到這一點,不禁又有些愧疚。
讓他們這樣折騰一番,實在是不應該。
郎卅安慰道:「即便往返路程要花二十天,他們也願意過來看望你——這其中的心意,遠比路上的辛苦重要多了。」
謝芷清看著他,抿著嘴點了點頭。
回程時,郎卅送了許多毛皮織料給他們帶著,林林總總摞在一起,竟也裝滿了一輛馬車。
謝芷風沒有過多推辭,一一收下帶走。
除了這些外,他們還帶走了……郎瀟瀟。
她躲在後面裝行李的馬車上,打算跟謝芷風兄妹兩個一起去安渝。
被郎卅從馬車上拖下來的時候,她還在車廂里撒潑打滾。
「我去安渝怎麼了?我不能去嗎?」
「……」郎卅真的無語,「你別是有毛病吧?你幹什麼去?」
郎瀟瀟:「我保護他們!我武藝高強!」
「還能有我的貼身隨從武藝高強?」
「那我去學習怎麼梳漂亮髮型!」
「你別給我胡攪蠻纏。」郎卅咬牙切齒。
謝芷清趕緊來拉架,問道:「瀟瀟,怎麼想到和我皇兄一起去安渝呢?」
郎瀟瀟說:「我想去看看中原男人都是什麼樣的。」
她擠到謝芷清身旁,小聲問道:「是不是都像二皇子這樣呀?」
謝芷清:「?」
他和郎卅對視一樣,謹慎問道:「瀟瀟,你該不會……」
喜歡我哥吧?!
郎瀟瀟立刻懂了,連忙道:「沒有沒有!那我是不敢想的!」
她摸摸自己的頭髮,坦誠道:「怎麼說呢,這位二皇子雖然身有不便,但實在是很有魅力的人呀,本公主對自己還是很有認知的,我反正是配不上的——我只是在想……」
她清清嗓子,表情帶著點小得意,說:「我只是在想,如果能在你們安渝尋到一位像二皇子這樣的人,那就太好啦!」
「……」郎卅聽她說話實在覺得頭疼,揮了揮手,說,「你去問問謝芷風,他如果願意讓你跟著,那你就跟著。別再來煩我。」
於是,郎瀟瀟便歡天喜地地去了。
謝芷風當然不會拒絕,「既然公主想來安渝玩,那我們自然歡迎,請隨意。」
郎瀟瀟歡呼:「好哦!」
一個部落的公主,跟在一個小國的皇子和公主身後,走了。
兒戲一樣的決定甚至沖淡了謝芷清心裡那點離別的悲傷。
他看著那兩輛馬車緩緩離開。來的時候那馬車載著兩人,回去的時候就變成了三個。
謝芷清哭笑不得,但轉念一想,有郎瀟瀟這個活寶的陪伴,想來那兄妹兩個不會覺得無聊。
只是這個小插曲到底不能完全抵消掉送走謝芷風的不舍。
那一行人離開後,謝芷清明顯地很是心不在焉。吃飯時走神,喝水時走神,給芙芙餵飼料時也在走神。
郎卅嘆了口氣,站在他身後摸摸他的頭髮——然而,這個動作不僅沒安撫到謝芷清,反而把他嚇了一跳。
「我已經囑咐過那幾個隨從了,」郎卅慢慢說道,「每過一個驛站就會給我們寄出一封信報平安,別太擔心了。」
謝芷清勉強笑笑,應了一聲。
見他這樣,郎卅心裡也很難受。他想安慰,又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說到底,謝芷清為什麼會離開安渝、來到這裡,郎卅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個是心裡難受不想說話,一個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忽然之間,房間就安靜下來了,連小兔子都沒有發出聲音。
最後,打破安靜的是阿忒斯。
它剛從草原巡邏一圈回來,進了房間見兩位主人氣氛凝重,便抖抖耳朵,擠到他們中間。
謝芷清勉強打起精神搓搓它的臉,笑著說:「阿忒斯威風回來啦。」
阿忒斯未必能理解謝芷清心裡在難受些什麼,卻能敏銳地察覺到他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開心。
它歪著腦袋,狼臉滿是嚴肅。之後它推著謝芷清往床邊走,一直把人推到床上才停下。
謝芷清跌坐在床上,一臉納悶,「怎麼了?」
阿忒斯甩甩頭,把頭頂立起的狼耳送到謝芷清手裡。
它的毛髮並不柔軟,相反十分粗糙刺手,唯有耳朵還算柔軟。
尖尖的耳朵蹭著謝芷清柔軟的手心,兇猛的食肉動物此刻只剩乖巧,有種奇妙的反差感。
「哦——我明白了!」謝芷清恍然大悟,「讓我摸耳朵是不是?」
他一點都不客氣,捏著阿忒斯的耳朵搓來揉去,嘴裡不住感慨道:「好可愛呀,阿忒斯。」
默默站在一旁抱胸看戲的郎卅:「?」
他黑著臉,對阿忒斯說:「走了,阿忒斯,該睡覺了。」
阿忒斯不情不願地起身離開了。
謝芷清沒多想,他沒注意到郎卅的臉色,只以為真的到了阿忒斯要休息的時刻,便也說:「那好吧,你回去休息吧。每天都在草原巡視,一定很辛苦吧。」
阿忒斯沒什麼反應,板著臉離開了。
臨走前還用尾巴甩了甩門。
時間也確實晚了。
謝芷清打了個哈欠去洗漱,回來後發現郎卅盤腿坐在地上,嘴裡不知念叨著什麼。
他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怎麼郎卅又要去睡地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