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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卻死死地拉住了他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勸道:「奴婢雖不懂大道理,卻也知曉如今不是使蠻力的時候,爺雖有滿身的功夫,可卻堵不住滿京城人的嘴,倒不如靜下心來想想別的法子。」
菡萏也為此擔憂不已,這一回蘇景言雖是全須全尾地回了蘇府,若下一回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好?
她便也軟著嗓子勸道:「大小姐已是好幾日都不曾睡好了,只怕世子爺是為了她出了什麼事,爺便是為著讓大小姐安心這一點,也該壓壓心裡的火氣。」
被兩個丫鬟連拉帶哄地規勸了一通,蘇景言這才生生地忍了下來,心裡卻是愈發堅定了要去習武充軍的念頭。
大丈夫該以自己的本事建功立業才是,獲了功爵權勢後,方能護住宮裡的姑姑和父母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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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荷愫近幾日夜夜都睡不安穩,總是會被長姐掛在樑上的駭人模樣嚇醒。
碧窕瞧著心疼不已,便與綠韻商量著要去陳氏面前稟告一番,不拘是燒符水還是求佛問安,總要想個法子才是。
可蘇荷愫卻不許她們鬧到陳氏跟前,只道:「家中乃是多事之秋,我不過是那日嚇到了而已,實在不必再讓母親她們擔心,過幾日便好了。」
綠韻等人無法,便也只得多在楓涇院內焚些安神斂氣的香料,以盼蘇荷愫能解了夢魘之憂。
三月開春之時。
宮裡總算是傳出了幾分消息,說皇后娘娘在陛下跟前為蘇貴妃求了一番情,陛下也果真念起了昔日煙雨江南一見傾心的舊情,將蘇貴人從寢殿裡放了出來。
雖還只是貴人的位分,可到底承恩公府的爵位未曾收回,這般鬆動也讓蘇山覷見了可乘之機,便往御前大總管福佑那兒塞了一大筆銀子。
福佑也願意做這等順水推舟的人情,便帶話給蘇家道:「貴人若是服個軟,陛下興許就能消氣了。」
蘇山便讓蘇荷愫代筆寫了封家書進宮,全篇皆是幼女思念姑姑的口吻,半點不提家中事宜,也不提及蘇貴人失寵一事。
半月後,蘇貴人果然復了嬪位。流水般的賞賜又被搬進了她的永樂宮。
蘇府不再閉門謝客。
蘇山暗地裡囑咐陳氏去尋個適齡的男童,並將他這等欺君殺頭的謀劃原原本本地說與了妻兒聽。
陳氏又驚又怕,只顫抖著語調說道:「太醫那兒,還有接生的穩婆那兒……」
蘇山只擺了擺手道:「我自有主張。」
蘇景言卻是愁容滿面,他望著胸有成竹的父親,說道:「若是事情敗露,姑姑只有死這一條路。」
「非但是你姑姑,我們蘇家也只有死這一條路。」蘇山嘆息著露出了幾分滄桑的面容,胞妹被貶的這些時日,他也總算是體會到了何為人情冷暖。
「你長姐和胞妹,乃至我們整個蘇家受的屈辱,為父都記在心裡。經了這樁事,為父也明白了個道理,陛下的恩寵靠不住,咱們不能萬事只靠著你姑姑,也要做你姑姑的倚仗才是。」
蘇山說罷,又冷哼一聲道:「你當皇后真這般好心地為你姑姑求情?不過是太醫院的太醫先診出你姑姑有喜脈,她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罷了。」
這話卻是真真切切地戳中了蘇景言的心思。父親說的法子的確九險一生,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法子轉圜。
五月底的時候。
宮裡果然放出風聲,說蘇嬪有喜,陛下龍顏大悅,非但是復了她貴妃的位分,並放著滿宮六院的嬪妃們不去理睬,只夜夜守在永樂宮伴其左右。
承恩公的爵位已是升無可升,蘇貴妃便為侄兒蘇景言求了官職,明偵帝大手一揮便賜了蘇景言御前左都領的官銜。
蘇山在人前只神色淡淡地說了些謙恭之話,背著人時則忍不住拊掌大笑了起來。
御前左都領乃是從三品的實職,若是蘇景言再殷勤上進幾分,將來自是前途不可限量。
蘇景言得了這樣好的差事,與之退婚的馬御史家自然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嫡長女馬瑩兒更是哭濕了好幾條帕子。
她本就中意英姿勃勃的蘇景言,被父母強硬著退了婚便罷了,蘇家眼覷著是個火坑,她也不能耽於情愛不管不顧地跳進去。
可如今蘇貴妃復寵,且蘇景言還得了個人人艷羨的實職,她如何能甘心?
馬御史也連連嘆惋道:「本以為蘇貴妃是再無復寵的機會了,誰成想上天這般眷戀蘇家,竟讓她懷上了龍裔,陛下本就子嗣淡薄,這下蘇家的榮寵可要福澤三代了。」
好在他們上門與蘇家退婚時未曾將關係弄僵,如今失了這樁婚事,便也只得在家中感慨幾聲罷了。
馬家尚且還能自我安慰幾分,可成國公府卻是陷入了一片陰霾之中。
先是成惘被成國公申斥了一遭,只說他必是在哪裡得罪了蘇家三小姐,否則那日承恩公為何會上門來退親?
成國公夫人溺愛兒子,當即便要駁斥,卻被成國公吹鬍子瞪眼地罵了一通:「慈母多敗兒,你在他院子裡安了多少個妖妖冶冶的婢女,縱的他科舉不成,如今連個一官半職也沒有。」
成國公夫人雖不敢頂撞丈夫,私心裡卻只覺得自己所生的兒子是這世上最好的兒郎,便辯道:「誰家公子這個年紀沒有幾個通房?況且惘兒還小,明年春闈必能一舉中第。」
成國公連連搖頭,拂袖離去後便一頭鑽進了連姨娘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