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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苒苒沒去動那張畫,放下湯盅便倉惶離開了。

  這日,不少人看到盛寵加身的苒嬪娘娘腳步踉蹌著跑出御書房。

  華苒苒說不清那那時心裡是什麼滋味,她的腦海只餘一片空白。

  原來,陛下寵她護她,只是因她與那畫中人的相似,心底的疑惑徹底解開,錐心的疼痛似要將她生生撕裂。

  半年來,陛下將她的小心翼翼和謹慎幾乎盡數瓦解,她沉溺在陛下的柔情里不願清醒,她是曾想過有朝一日陛下會寵幸旁人,所以她便將每日都當做最後一日來過。

  可她從沒想過,於陛下而言,她竟是一個替身。

  這就是為何陛下從未見過她,卻在第一夜留宿玉夙宮,也是為何,她們進宮已有半年卻只她一人得了榮寵。

  華苒苒回玉夙宮的路上想了許多,而她最想知道的便是那女郎到底是何許人也。

  該是怎樣的一個妙人兒,才能讓陛下如此念念不忘。

  而她滿心歡喜的愛情,因此破碎不堪。

  趙鶴知道華苒苒看見了那張畫像後,在御書房整整坐了一夜,從宣化殿宮女太監的話里,他知道華苒苒誤會了。

  或許,也不能全算誤會。

  趙鶴初次見季婉兒,是暗衛將人帶到了他的面前,女郎一身素衣,清麗無雙。

  只是那雙很是好看的眼眸里看起來一片死寂,無半點生機。他第一反應便是心疼,很心疼。

  在季婉兒進宮之前,粟華將所有事情都同他講了。

  兄長歿後季婉兒自縊過,絕望過,崩潰過,後來她知曉此案有疑,便強撐著入了趙慍府邸。

  女郎強顏歡笑委身於人只為替心上人平反,後來無意得知賀晚舟要偷取證據時,季婉兒用了藥絆住趙慍整整一日。

  趙鶴不敢想像那日她是怎麼過來的,也從沒有在她面前提及此事,甚至連一句道謝他都未說過。

  因為他知道,季婉兒不需要他的謝意,她做這一切,只是為了兄長。他沒資格代替兄長謝她,因為季婉兒與兄長之間不必言謝。

  可不論怎麼說,這都是他趙家欠季婉兒的。

  所以,他將她藏於冷宮,想給她一方寧靜。

  即使他知道,她早已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那時候他但凡有空,便要去冷宮給季婉兒講兄長的事跡,從幼時到少年。

  他想,他慢慢講,她慢慢聽,她總能多活些時日。

  後來,阿姐知道了她的存在,懷疑他對季婉兒存著其他念想。

  當時他是慌了的,好在他反應快,將阿姐騙了過去。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對季婉兒是什麼樣的感情。

  但他很清楚,他敬她,重她,對她從未有過褻瀆的心思。

  季婉兒,是第一個讓他心疼的女郎,也是第一個讓他想要護她一世安寧的女郎。

  再後來,季婉兒隨阿姐出了宮住在公主府,他卻總是心神不寧。

  那些夜裡,他總能夢見她那雙死寂的雙眼。

  果然他害怕的成了真,阿姐送來消息,季婉兒在兄長以往的墳前殉了情。

  當時他一個人去季婉兒住過的冷宮哭了許久,他早就知道他留不住她,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難過的快要窒息。

  阿姐做主將季婉兒與兄長合葬,他樂見其成。

  生不能同巢死便同穴,對季婉兒來說,這是她最好的歸宿。

  此事少為人知,季婉兒雖是註定沒名沒分,但能與兄長並肩享後人供奉跪拜,也算是對她最大的尊重和認可。

  他知道,他欠季婉兒一句嫂嫂。

  他一直喚她婉兒姐姐,到底存沒存私心早已說不清了。

  季婉兒對他的影響很大,以至於後來看到華苒苒的畫像時,他毫不猶豫親筆點了她。

  她們很像,皆是清麗婉約,溫淡如水。

  但他從未將她們當做同一人,也未將華苒苒當做替身。

  對季婉兒是敬重,是愛護,沒有半分旖旎心思。

  而華苒苒,他是將她當做自己的女郎。

  他對華苒苒不是一見鍾情,就連初次也不是因為愛,但後來他卻越發喜歡與華苒苒相處,他覺得,她就是他想要攜手並肩之人。

  只是,身為帝王總是身不由己。

  他這一生,不可能只有她一人。

  他可以給華苒苒皇后之位,給他明媒正娶的嫡妻身份,但唯獨,給不了她唯一。

  國喪三年一過,宮中選秀,之後便不會再有今日的寧靜與歡愉。

  直到天微微發白,少年皇帝才悄然入了玉夙宮。

  華苒苒沒有睡著,所以當皇帝立在她的床前時,她是知曉的。

  她從御書房出來,失態的樣子被太監宮女看在眼裡,且桌案前還放著湯盅,陛下不可能不知是為何。

  華苒苒承認,她在等,等陛下給她一個解釋,哪怕是一句話也好,可是足足等了一夜,陛下都沒來。

  這一夜華苒苒過得無比煎熬,她不知道自己還在奢望什麼,能得少年皇帝如此榮寵,哪怕是替身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可是人心總是不容易滿足,尤其是在得了少年皇帝的溫柔小意後,她便更割捨不下,更不甘心。

  「朕知道你沒睡。」

  皇帝逕自坐在床邊,輕聲道:「朕也一夜無眠。」

  華苒苒一怔,原本已經死寂的心突然又開始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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