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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實與想像總有差距。
小二是A5防線上少數的A級,當慶塵匯合之後,他就像是御前帶刀侍衛似的始終跟在慶塵身邊。
慶塵看向小二:「那個……你叫什麼?」
小二樂了:「您叫我小二就行了。」
慶塵一邊擰斷一頭獸兵的脖子,一邊慚愧道:「抱歉啊,沒能把這些鬼東西全殺完。」
小二怔了一下:「您真是用最抱歉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啊……這裡是獸人軍團數量最多的防線,您殺不完才是正常的。」
此時,獸人軍團竟分出兩翼從側翼包抄過來,偌大的平原上揚起煙塵。
它們的速度遠遠高於家長會,追擊的速度也永遠比撤退更快,以至於家長剛剛退回最後一道防線,整個防禦陣地都被團團圍困住了。
這次就算慶塵有三頭六臂也救不過來了。
慶塵原以為家長會慌做一團,可小二忽然高舉手臂,伸手比出一根食指。
下一刻,命令聲不斷傳遞出去,竟有一批家長會成員主動站出來,頂在了防禦圈的最外層。
當家長會也與獸人軍團相撞的一瞬,有人瞬間被獸兵的利爪洞穿,但被洞穿的人並未放棄,只是嘔著血、繼續扣動扳機,在獸兵身上打出深深的血洞。
獸兵圍繞著他們形成一個巨大的磨盤,當磨盤旋轉起來便會磨出血來,像是要把家長會成員的骨頭都磨出來,嚼碎了吞下去。
家長會成員不斷向內收縮,但他們後退一步,獸人軍團便會向前逼近一步。
慶塵奮力的救人,卻救不下所有人。
他並不認識這些並肩作戰的人,但當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死去時,他只覺得心中隱痛。
仿佛他早該認識這些人了,又或者他明明該記得,卻又忘記了。
是啊,他明明該記得這些人的。
這些人看見他時,眼裡的目光有敬仰、有信任、有親切,這是慶塵在17歲以前從來不曾見過的。
那些目光提醒著他,他的人生里正有一塊空白,而那塊空白就是他最寶貴的經歷。
此時慶塵甚至有點討厭這種感覺,為什麼他的記憶還沒恢復,為什麼他那傳說中的封印還沒解開,一旦解開……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準確講,他是討厭自己體內的封印。
小二似乎察覺到他的情緒,便坦然說道:「您不必自責,如果您沒來,我們早在六個小時以前就死了。說實話,能多活六個小時,再見您一面,我們也挺知足的。」
慶塵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盡力一腳將襲來的獸兵踹出去。
這時,人群里有人笑著說道:「確實,多活六個小時,看著老闆殺了那麼多獸兵,咱也算值了!」
小二忽然豎起手臂握緊拳頭,卻見數不清的家長會成員簇擁著慶塵向南方移動。
慶塵皺眉:「這是幹什麼?」
小二說道:「您的記憶還沒恢復,封印也沒解除,不應該跟我們一起死在這裡。您的記憶總有一天會回來的,還有更多人需要您活下去。我們給您在南邊殺出一條路,您必須離開了!」
慶塵怎麼也沒想到,他是來救人的,最後卻是這群人想要救他。
就像這些人日日夜夜期待著他回歸,但那些防線卻是這些人日日夜夜的堅守著。
……
……
獸人軍團再次加快進攻的頻率,獸兵悍不畏死撲上來,似乎生怕慶塵離開。
然而家長會秩序嚴密的再次分出兩批人來,一批去硬生生頂住了獸人軍團的進攻,另一批則繼續簇擁著慶塵向南邊殺去。
可是獸人軍團不打算放慶塵離開,三名身上帶傷的戲命師老怪物全都隨著獸兵殺過來,擋在了南去的路上。
他們知道慶塵已經真的力竭了,今天必須把慶塵留在這裡!
一名家長會成員高聲道:「沖,不要回頭!」
慶塵只覺得,自己內心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衝擊著枷鎖,直到那枷鎖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可是,即便出現了裂縫,封印枷鎖依然牢不可破,不論他如何努力都不行。
慶塵頭疼欲裂,想要放肆怒吼卻發不出聲音來。
這種感覺令人絕望。
家長會成員奮力想要衝破南下的那條路,卻一次次失敗。
就在此時,遠方忽然出來奔騰的聲響。
那聲音如戰鼓由遠及近,還有人高聲呼嘯著,悠揚的長調像是雪區的歌聲。
家長會成員在戰場中被獸人軍團遮擋著,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只覺得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快!
小二大聲道:「托我上去!」
兩名家長會用手搭起橋,將小二抬到空中。
小二愣住了,他看見上千頭高大無比的野牛正奔騰而來,野牛身上有黑色圖騰翻湧著,它們頭上的角鋒利得如兩柄尖刀,高大如獸人戰士。
這不是野牛,這是西南大雪山裡的神牛!
可奇怪的是,每一頭神牛都被人用黑色的布條蒙住了雙眼,但小二隻看到野牛,卻沒看到一個人影!
下一刻,神牛群貼著獸人軍團的邊緣馳騁而過,它們沒有和獸人軍團正面交鋒,相對獸兵的數量,它們還是太少了,無法力敵。
卻見神牛群從獸人軍團邊緣擦肩而過時,神牛的一側腹部翻出上千人來,他們雙頰都被曬出了高原紅,頭上扎著密密麻麻的辮子,脖子上掛著手指骨串成的項鍊,撞擊在一起發出嘩啦啦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