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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個夢。

  曾年幼的他在夢裡被人牽住了手掌,那手掌溫熱而柔軟。

  公園裡。

  仿佛陽光下有暖暖的海水包裹住身體,金色的陽光緩緩的翻湧著。

  牽著他的女人忽然頭也不回地問道:「小塵,你爸爸外面有人了,不要咱們了。」

  「媽,我想吃冰糖葫蘆,」年幼的慶塵開口對前面的女人低聲說道。

  女人回頭看著他怔立良久:「好,媽媽給你買糖葫蘆。」

  女人眼眶紅紅的,去買了糖葫蘆給他:「小塵你在這裡吃糖葫蘆,媽媽去上個廁所。」

  可是,女人這一去便沒再回來。

  慶塵從正午等到日暮。

  他開始哭,可哭並沒有什麼用。

  有人幫他找來了警察,可慶塵不願意跟著警察走,他相信媽媽還會回來。

  直到天黑,女人回來了,抱著他痛哭出聲:「對不起,媽媽迷路了。」

  年幼的慶塵只當對方真是迷路了,現在才找到他。

  水刑中,慶塵的大腦竟是逐漸清醒過來,原來自己不是第一次被捨棄了啊。

  似乎自己古怪的記憶能力也是從那時候開啟的。

  可,記憶太好並不是什麼好事,那每一種痛苦,他都記得。

  清清楚楚。

  慶塵感受著缺氧的大腦,還有抽搐的肢體,水流開始朝肺葉倒灌進去,可他卻依舊像是雕塑似的坐在那裡。

  沒有掙扎,也沒有乞求。

  黑暗裡有人在說:「跟媽媽走吧。」

  慶塵輕聲回應道:「不用了,媽媽。」

  黑暗裡的聲音再次說道:「跟媽媽走吧。」

  慶塵的聲音堅定了起來:「不用了,我說不用了,媽媽。」

  剎那間,他臉上濕掉的毛巾被人揭去。

  昏暗的光線此刻也顯得有些刺眼,他模糊的看到,林小笑正焦急的拍打著自己的背部。

  李叔同靜靜的站在他面前問道:「為什麼不曾乞求,我還欠你一個要求。」

  慶塵迎著刺目的光,倔強的看向對方,他將氣管里的水都嗆了出去,然後堅定說道:「因為你們並不需要一個軟弱的人。」

  某一刻,李叔同忽然又想起對方第一次下棋時的模樣,也是毫無退路的勇猛與倔強,像一匹荒野上獨行的狼。

  他知道了,這就是他要找的人。

  李叔同又問:「你能忘記我今天對你做的一切嗎?」

  「忘不了,」慶塵說道:「但我不介意。」

  「很坦誠,很好,」李叔同轉身朝審訊室外面走去:「從明天開始我親自教你,我帶你走這人世間所有捷徑里,最遠的那條路。」

  第40章、解密

  李叔同帶著大貓離開了,他只說要親自教慶塵,卻沒說要教什麼。

  但熟知老闆的林小笑卻明白,老闆此刻心情非常好。

  非常非常好。

  騎士傳承到李叔同這一代幾乎要斷絕了,雖然他嘴上從沒提起過,但林小笑親眼看著他一個又一個選拔繼承者,又一次次的失敗。

  林小笑知道,老闆是心急的。

  那條路太難走了,以至於他和葉晚想走都走不成。

  此時,慶塵身上的囚服都已經濕透了,他的頭髮滴著水珠,喘息著停不下來。

  水刑的痛苦,是會給人留下心理陰影的。

  「我挺佩服你的,」林小笑說道:「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在小黑屋裡熬過四天的,反正我當初熬36個小時就不行了,葉媽比我強點,47個小時。」

  「強點?」葉晚看了他一眼。

  「強一截總可以了吧,」林小笑不耐煩道。

  慶塵緩緩止住了喘息:「你們也被關過小黑屋?」

  「嗯,」林小笑點點頭:「對一般人來說是一種酷刑,對我們來說只是一種測試,必經的。老闆讓我們把你關進小黑屋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想選你。」

  葉晚拿了條柔軟且厚實的深藍色浴巾遞給慶塵:「擦擦吧,水刑的時候都能像你這麼硬氣的人可不多了,一般人大小便失禁是很正常的事情。」

  似乎,葉晚給人使用水刑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他現在,是打心底里認可了慶塵。

  這時候,林小笑去審訊室外面端了個餐盤進來,餐盤裡是一碗飯、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一碗白米粥。

  慶塵想了想端起那碗粥來,葉晚對林小笑說道:「我贏了,你欠我一千塊錢。」

  慶塵愕然了:「你們在打賭?」

  「沒錯,」林小笑無奈道:「你現在體內血糖極低,看到眼前食物應該很想吃一口甜的才對,這是身體告訴你大腦的答案,所以我打賭你會先吃一口糖醋排骨。」

  葉晚說道:「但你已經四天沒吃東西了,聰明人會選擇先喝粥,克制自己身體的本能,並告訴自己什麼才是最正確的選擇。我賭能熬過小黑屋和水刑的人,不會傻到先吃排骨。」

  慶塵慢慢的將白粥喝了下去,他感受著自己發冷的身體,正在慢慢暖和起來。

  以前在表世界,就算經歷再痛苦的事情,跟這幾天所經歷的事情相比,也都不算什麼了。

  他的同齡人還在上課、談戀愛、玩遊戲,而他卻已經開啟了一段未知的人生。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會走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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