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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萬自己的,周宗彥的,還有賀司嶼的。

  周宗彥已經殉職,克里斯慍怒,仗著羅西家族的勢力背景,新仇舊怨,要追咎賀司嶼的刑事責任,並公開宣稱,羅西家族從此與賀氏勢不兩立。

  克里斯放言,要賀司嶼等著,這筆帳羅西家族會慢慢和他清算,他最好是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否則小心缺胳膊斷腿。

  賀司嶼在美國私人醫院重症監護室秘密治療一個月後,就回到紐約one57公寓,由私人醫生每日照料。

  根據刑事犯罪發生地所在國優先管轄權原則,瑞士聯邦調查局依法接管此事。

  一面是羅西家族,一面是賀氏,瑞士當局是左右為難,哪方都不敢得罪。

  那日探員親自上門拜訪,客客氣氣地向賀司嶼調查情況。

  伊萬身中七槍,除卻第一槍可判為自衛,其他六槍都屬於自衛過度,是要涉嫌故意殺人罪的。

  「賀先生,是您對伊萬少爺開的槍嗎?據我們所知,當時在場的,還有一位叫周宗彥的警官,我們確定,他也使用過那把毛瑟。」

  探員沒有直白言明,但意思很清楚,只要賀司嶼一句話,將罪行推到周宗彥頭上,死無對證,他們兩邊都好交差。

  賀司嶼靠在沙發,頭頸往後枕著,雙目淺闔,唇上血色很淡,他一身睡袍,腰腹還纏著繃帶。

  聞言,他薄唇冷冷地勾起一點,吐出兩個字:「是我。」

  當事人反應平平,反倒是探員嚇一跳,慌了:「賀先生,您認罪的話,是要被判管制三年的,我想您可能是記錯了,要不再想想?」

  賀司嶼慢悠悠睜開眼,那雙深邃的黑眸格外莫測,陰冷得令人窒息。

  探員不想惹事,嘗試相勸:「假如此事是出自周宗彥警官的手,他最多只是被取消功勳而已,人都死了,無法進行再多懲罰,您不如就……」

  他聲音漸漸停下來,被賀司嶼陰沉沉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

  「是我殺的伊萬。」賀司嶼眸光凌厲,一字一句地說:「周宗彥警官是中國榮獲一等功勳的烈士,與此事無關,就這樣去告訴你們局長。」

  探員再不敢多話,匆匆告辭離去。

  「先生……」徐界欲言又止。

  賀司嶼脖頸往後仰,望著吊燈上被窗外陽光折射得閃爍的水晶,淡淡開口:「你也認為,該讓宗彥替我頂罪,是麼?」

  徐界頭低下去:「我只是認為,賀氏不能沒有您,克里斯已對您下了最後通牒,恐怕……」

  恐怕這回很難對付,要有一場硬仗。

  賀司嶼目光逐漸深遠:「很多事情,要在對方不設防的時候,才方便做。」

  徐界心中念頭一動,詫異看住他。

  「動了我的人,還想要好過。」賀司嶼涼涼一哂:「我不介意花三年陪他玩,羅西家族,也該從這世界上消失了。」

  徐界既驚愕,又覺得是在意料中。

  這世上,永遠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沒有別人陰他的理。

  非要說出一個能從他那裡討得便宜的人,大概只有蘇稚杳小姐吧。

  是在當晚,蘇稚杳得知賀司嶼決定要認罪的消息。

  那時她還在周家別墅,寂靜的午夜,她獨自坐在臥室的陽台,夜色濃重,悄無聲息,她屈膝抱著,望著無星無月的天空發呆。

  賀司嶼的電話在那時打過來。

  「杳杳。」

  時隔一個多月,通過手機再聽見他溫柔輕啞的聲音,竟生出一種強烈的滄海桑田的感覺,蘇稚杳鼻子頓時感到酸澀,怕被他聽出哭腔,先只「嗯」出一聲。

  用力深吸幾口氣,她再克制著聲腔,竭力佯裝出稀鬆平常的語氣,問:「你的傷,好了嗎?」

  「我很好。」

  「……那就好。」

  發生太多事情,兩人都不知從何說起。

  或又因接下來要面臨著什麼,他們都心知肚明。

  相對無言片刻,賀司嶼似乎也是想了很久措辭,終於出聲:「我有件事……」

  「我知道。」蘇稚杳懂他要說的,她喃喃道:「我都知道……」

  電話兩端又是一陣心照不宣的靜。

  蘇稚杳眼前朦朧著淚霧,鼻音微濃,輕輕笑著,千言萬語化為一句:「賀司嶼永遠頂天立地。」

  第50章 奶鹽

  賀司嶼永遠頂天立地。

  他有他的青松風骨, 無情之人不是真無情,只是他一旦動情,只有真心沒有假意, 不是誰都能見。

  周宗彥心甘情願為他頂罪,他亦心甘情願成全摯友的一等功勳。

  如那天, 在鮮血遍染的雪山之巔, 但憑最後一口氣,周宗彥也要抽走賀司嶼手中的槍, 而在周宗彥閉眼後, 賀司嶼又把槍扔遠, 那麼毅然決然。

  他們,都是言淺交深的人。

  蘇稚杳都懂。

  她與他之間, 不知不覺,已經有了一種不必言說的默契。

  就像她一句, 賀司嶼永遠頂天立地, 他就知道,她支持他的所有決定。

  就像幾秒寂靜過後,他在電話里,透啞著嗓音,有些艱難地開口,慢慢對她說:「還有許多事,需要我去做。」

  她就知道,他得要捨棄一些情愛, 付出三年, 為摯友, 為所有人, 去做更緊要的事。

  羅西家族如同一枚定時炸.彈, 一日不拆乾淨,哪怕他無罪辯護,他們也都別想過安穩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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