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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結束,小茸終於把憋了一下午的話問出口:「杳杳,你是不是受威脅了?」

  「什麼威脅?」蘇稚杳揉捏著泛酸的胳膊,奇怪問她。

  小茸用她那閱盡都市言情文的戀愛腦,一本正經道:「是不是蘇董逼你嫁給小程總,所以你不得已委身賀大佬,想要得到他的庇佑?」

  「……」

  蘇稚杳欲言又止,話在喉嚨里兜兜轉轉出不來,一時無言以對。

  她想要解約,接近賀司嶼。

  想想兩者性質差不多,似乎無可辯解。

  蘇稚杳沒有再多一點的思考時間,因為下一秒,程覺心急如焚的聲音就闖進了琴房。

  「杳杳,如果你是不想嫁給我,我們可以無限期延遲婚約,但你不能這樣!」

  蘇稚杳還沒來得及望向發聲處,眼前一道陰影罩下,程覺頎長的身軀已經驀然沖至她面前。

  「你……」蘇稚杳詫異他的出現。

  他嘴角淤青未退,下巴和額角有結痂,是那天在港區受的傷,不過並不嚴重。

  蘇稚杳想問他到這裡做什麼,程覺先一把握住她兩肩,往日總是眼神吊兒郎當的那雙丹鳳眼,此刻肅穆地盯著她:「杳杳,我不強迫你,我等你真正願意和我結婚,多久都可以等,只要你不作踐自己。」

  程覺手指有些使勁,捏得蘇稚杳肩膀微微泛疼,蘇稚杳掙了兩下,掙不開。

  她輕蹙起眉:「我沒……」

  「你不能為了不嫁給我,一時置氣就跟了賀司嶼。」程覺很激動。

  他們的安排就是為她好,而她跟著賀司嶼,就是她鬧性子自輕自賤?這是什麼道理?

  「為什麼不能?」蘇稚杳真就來了脾氣。

  程覺在她冷冰冰的回視中愣了一下,鉗制她的力道不由加重:「你降不住他,他的圈子,經歷,為人處世,都不是你一個小女孩兒能玩兒得起的。」

  蘇稚杳眉頭蹙得更深。

  不全因肩上的疼痛,而是這些話她聽著很不舒服,尤其是作踐和置氣那兩個詞。

  程覺壓抑著沉沉的喘息:「杳杳,他沒有感情的,只會玩弄你。」

  蘇稚杳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地一推,甩開他的桎梏,程覺猝不及防後踉一步堪堪站穩。

  「你憑什麼管我?」

  程覺再抬頭,就看到她那雙清眸里泛動著慍怒,好似明月光浸染了血紅色。

  那一刻程覺信了傳言,她是真的勾上了賀司嶼,那一刻他也終於想通,為何昨日公司置而不問,直接下放了她的解約協議。

  「憑我真心喜歡你。」程覺目光攫住她的眼,鄭重得仿佛是在宣誓:「你跟了他,是玩火自焚,我不想看你受欺負。」

  蘇稚杳一股氣涌到心口,她慢慢深呼吸到底,想說話,片刻後只忽地出來一聲笑。

  這個世界真的好糟糕,操控她按照他們的要求生活的人,是有情有義,她想要過自己意願的人生卻是愚昧無知。

  「我樂意,你走吧。」蘇稚杳不想再說。

  程覺往前一步,焦灼地拉住她:「杳杳,別鬧了,你聽話,離他遠點……」

  練了幾小時的琴,蘇稚杳本就一身疲倦,沒多餘耐心,偏偏當時被糾纏得煩,她不假思索惱聲道:「我懷了他的孩子行了吧?」

  話音落地,程覺倏地僵在原地。

  詭異的幾秒寂靜里,蘇稚杳慢慢回過味,反應到這句昏話,自己都有些傻眼。

  程覺大腦一片空白,感覺喉嚨里咽著一堆碎石子,望著她驚愕半晌,艱澀出聲:「你說……什麼?」

  走回頭路,程覺更要沒完沒了,蘇稚杳一不做二不休,堅定地目視回去,故意提亮幾分貝:「我懷孕了懷孕了!賀司嶼的!聽懂了嗎?」

  女孩子聲音清透,尾調自帶甜軟的味道,在空敞的琴房裡清清楚楚響起。

  緩和幾口氣,蘇稚杳準備走。

  一回身,目光和立在門外的人遙遙撞上。

  蘇稚杳心臟一抽,驀地跳岔了一拍。

  門口,賀司嶼雙手抄在褲袋裡,西服的紐扣解著,露出裡面好看的襯衫馬甲,西褲包裹下的長腿分開站立,就這麼隨意一站,淡淡望過來,都能深深感受到他不怒自威的氣場。

  剛剛借他虛張聲勢完,蘇稚杳心裡發虛,躲開視線,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拽了下愣乎乎的小茸,小聲提醒她收拾東西,自己低著頭,朝門口過去。

  走到賀司嶼面前,蘇稚杳佯作無事發生,笑眼彎彎看他,裝乖的語調:「你順路接我嗎?」

  「走麼?」賀司嶼面色平靜地看著她。

  他的語氣太稀鬆平常,蘇稚杳略怔,懷疑他可能是剛到,並沒有聽到她的鬼話。

  蘇稚杳心落回到原位,頓時笑得自然了,點點頭:「嗯。」

  走到洋房外,小茸追出來。

  近距離見到這位大老闆,又是和蘇稚杳並肩站著,小茸不敢不打招呼,腰往下九十度一折,哆嗦著聲音:「賀賀賀、賀先生!」

  也許是蘇稚杳的原因,賀司嶼當時倒是「嗯」了聲,給出了淡淡的回聲。

  小茸將蘇稚杳的包包遞過去給她,湊近她的耳,顯然是被她在琴房裡的話嚇得不輕,話都說不利索了:「杳杳,你和賀先生……你們那個,你……」

  她的手顫巍巍指向蘇稚杳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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