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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彭氏厭惡妾室,人都早早故去了,何至於這樣遷怒?

  別說小娘子是個女娃,沒法跟大郎君爭奪家產,她還那樣純粹不知事,彭氏怎麼忍心?

  湯文樊在時,尚且有人護著,他意外摔馬,驟然離世,那段時間是秦婆子最憂心的日子。

  彭氏挑挑揀揀,拿捏著湯幼寧的婚事。

  若非後來想讓大郎君借一借王府的名頭去國子監,指不定就被嫁給哪個老頭做續弦了!

  秦婆子念了聲菩薩保佑,道:「咱們娘子福氣好,才落到攝政王府來了。」

  前兩年,王府一口氣納了好幾位妾室,起初那會兒,妾室的娘家拿著這個名頭確實好用。

  湯奕宗順利進了國子監。

  現在大家發現王府後院是擺設,再想借勢卻是不能了,秦婆子為此還偷偷幸災樂禍過,就是不想看到湯家得利。

  她是記仇的,小娘子院裡的好些值錢物件都不讓帶,那可是家主給的。

  彭氏隨便打發點碎銀子,就讓人一頂小轎抬出門了。

  這會兒跟三人說開了,好趁早防備著些。

  秦婆子道:「從未指望主母待她多好,別見不得她好就行了!」

  不過,彭氏到底理智一些,她某種程度而言,唯利是圖,比湯奕宗聰明。

  主要還是防著大郎君,這才是又蠢又壞的傢伙!

  十瀾明白了,道:「下次見著他,必然不會客氣。」

  她要去跟王爺稟明,正好趁機告一狀。

  十瀾轉身就走。

  去往白霽堂一趟,詢問薄時衍對湯家的看法。

  書房裡,薄時衍默不作聲聽著,他當時讓茂嵐去查,並不知道湯幼寧在湯家的具體情況。

  瞧著就跟麵團子一樣柔軟好捏,果然是要被欺負的。

  伺候茶水的苒松忍不住插嘴:「湯家大郎君不是要下場科考麼?還有心思打架呢?」

  十瀾回道:「兩年了也沒讀出什麼名堂,多半是考不上放棄了。」

  受到蔭庇進入國子監的公子哥們,大多是這樣,混個幾年就出來。

  裡面分了不同學堂,他們就不是正經去讀書的。

  苒松聞言一搖頭,問道:「主子,可要把他給除名了?」

  「不必,」薄時衍輕輕一抬眼皮,「鬧市鬥毆擾民,抓起來關五天。」

  五天後就是開考日期,這個節骨眼關五天,是十足的警告。

  即便湯奕宗不懂,他母親彭氏也該是個聰明人。

  苒松明白了,當即著人去京兆伊那兒報案,長嘉坊打架的那些人一個都跑不掉。

  把湯家敲打一番,往後才知道謹言慎行,別來上趕著給自個兒找不痛快。

  有些人,他們惹不得。

  偌大京城,沒有人理會一個小小湯家如何。

  科舉在即,小皇帝又病倒了,這次沒能瞞過德喜,傳了太醫過去,宮廷內外皆知龍體抱恙。

  薄時衍日理萬機,入宮探視。

  原本今次科舉,全由皇帝主張,榜上選出來的舉子們,可稱一句天子門生。

  這麼一病,只怕又要攝政王來盯著了。

  薄時衍並未在宮中久留,出來的時候,偶然與孫大人同路。

  這位往日無甚交情的老大人,臉上略有幾分不好意思,拱手問他買畫。

  「什麼畫?」薄時衍問道。

  孫大人解釋道:「前日無意撞見了王爺府上湯娘子所做的馬場圖,甚為心折,這才厚顏開口。」

  「馬場圖?」薄時衍挑眉。

  他怎麼也沒料到,這幅有過匆匆一面之緣的畫,在幾日後,居然會拐著彎回到他耳朵里。

  還是在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口中傳出。

  孫大人看到了馬場圖,屬實是個巧合。

  他是虞蘅風拜下的師座,前兩天,上門去往虞家探視,對自己屬意的學生,再叮囑幾句。

  在虞蘅風的書房中,孫大人一眼瞧見了那幅敞開懸掛著的馬場圖,色澤艷麗逼人,奪目得很。

  文臣沒有不愛字畫的,他倒不是對此畫風多麼喜愛,不過感覺稀罕,怪好看的,順嘴多問了幾句。

  馬場圖的落款寫著湯幼寧,她並未留下自己的小名。

  孫大人覺著這是個女子名諱,一問之下,虞蘅風也沒隱瞞,老實交代了畫作的來路。

  是跟攝政王府那位湯娘子買的。

  湯娘子?

  孫大人屬實驚訝,這可是攝政王府的女眷!

  原本或是五分喜愛,這麼一下都變成了七分,孫大人尋思自己也該買來一幅收藏著。

  於是才有今日之事,他鼓足勇氣去跟攝政王搭話,讚揚了湯娘子的畫技,委婉表達了自己的喜愛,以及想要購畫的迫切意願。

  薄時衍拒絕了他,「玩鬧之舉,賣不得畫。」

  很好,畫了他的馬場圖,他未曾得到,倒是其它男子先到手了。

  薄時衍面上不動聲色,作別了孫大人。

  上去馬車才面色微沉,命茂嵐速去調查清楚。

  其實不必調查,前幾日他才見過她的馬場圖,外人如何得知她作了此畫?

  那必然是她真的跑去賣畫了,賣給虞蘅風。

  薄時衍回到府中,讓苒松去把湯幼寧叫過來。

  他拿了鑰匙,打開白霽堂的庫房。

  裡面很寬敞,滿滿當當的物件分門別類,歸置整齊,清掃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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