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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瑜珠卻還是一個勁地勸她:「沒事,就當我是四處遊山玩水,散心去了,山水有相逢,我們有緣,他日總會再相見的。」

  「那你打算去哪裡?」

  向來頑強愛笑的黎容錦,抱著她頭一次哭得不成樣子。

  「先去揚州吧,我少時隨父母做生意,行船到過一次揚州,那裡同錢塘差不了多少,又沒有人認識我,最是合適不過。」

  「可是……」

  黎容錦泣不成聲,還是捨不得她。

  而瑜珠心意已決,等船隻從上京到了下一個渡口,便當真帶著雲裊從船上下來。

  她們又換好一身男人的衣裳,同黎容錦告別。

  黎容錦左想右想還是放心不下她的安危,喊了兩個身手不錯的家丁一路護送她們去往揚州。

  「揚州同姑蘇差不了多遠,就喊他們護送你到揚州,等你平安抵達了,再遣他們到姑蘇來與我稟報消息,我也好知道,你究竟有沒有一路平安。」

  渡口的風總是又冷又硬,還吹得人鼻尖通紅,臉也通紅。瑜珠吸了吸酸脹的鼻子,與她最後一次相擁告別。

  等目送三輛高大的船隻再一次駛離河岸,瑜珠也終於轉身,踏上了屬於自己的旅途。

  —

  而與此同時,上京周家

  溫氏坐在廳中,呼吸都差點沒能捋順:「什麼叫人不見了?給我好好說清楚,那麼大一個活人,怎麼就能不見了?你們這麼多人跟著,都是吃乾飯的嗎?」

  為首的小廝縮在地上,害怕地垂首道:「就是,就是不見了,少夫人當時說渡口邊人多,馬車不好擠進去,就喊我們將馬車停在靠近渡口邊的巷子裡,她自己同雲裊姑娘下車過去送黎家的船隻……我們以為少夫人只是去送送,馬上就會回來,哪想一去人就不見了,等我們反應過來,黎家的船隻也已經早就走了,少夫人,少夫人……徹底不見了蹤跡……」

  小廝說完,惶惶將腦袋磕在了冰涼的地磚上,有如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死期。

  果然溫氏臉色差到前所未有,憤怒地將手邊茶盞砸在地上:「養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連個人都看不好!大庭廣眾之下,還能叫她跑了不成?」

  說罷,她自己便是渾身一抖。

  跑了?

  那野丫頭,當真是跑了不成?

  不會不會,她哪有這個膽子,平日裡跟她說話連稍微大聲一點都不敢,被她責罰也從來不敢吭聲,私自出逃這種事,就算是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的。

  可不是出逃,還能去哪呢?

  溫氏面色漸漸慘白,坐在廳中揪著帕子,問:「那渡口附近可都找遍了?其餘地方呢?上京這麼大,可都翻遍了?別不是她一時興起,想偷偷跑去哪裡玩樂,躲過了你們的眼睛你們也沒發現,反倒回來與我危言聳聽。」

  「找遍了,渡口附近當真都找遍了。」小廝死死將腦袋磕在地上,「至於其它地方,我們不敢輕舉妄動,還得回來請示過夫人才行。」

  畢竟如若大張旗鼓開始找人,那必定全上京城都會知道,周家丟了個少夫人。

  到時,也許這一切都不再只是簡單的家事了。

  溫氏眼神可怖,既藏著對瑜珠的怨恨,又帶著別人一眼望去就能察覺到的惶恐和害怕。

  可她能怎麼辦,除了派人去找人,還能怎麼辦。

  明覺半月前便已經從燕地出發回來,不日後便要到家,若是叫他知道,江瑜珠不見了,還不知他會是何反應。

  她正想下令喊人先暗地裡去找,若是晚上還不見回來,再不惜一切代價去找,可就在這時,周家的大爺周開呈回來了。

  溫氏不知為何,明明適才嘴上還罵著小廝為何會將瑜珠弄丟,但面對著自己時常板著一張鐵面無私青天臉的丈夫,心底里卻怵了起來。

  或許她也隱隱有意識到,瑜珠一聲不響的失蹤,跟自己常年待她不好有關。

  可她不敢承認。

  她甚至都不敢承認,瑜珠已經失蹤了。

  「大爺回來了。」她正了正臉色,給侯在廳里的一眾小廝暗地裡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先下去。

  周開呈看著一個個魚貫而出的身影,又看著地上的一攤碎瓷,問:「這是發生了何事?」

  「沒什麼事。」溫氏道,「就是大郎媳婦今日出門去送黎家姑娘下江南,結果在外頭玩開心了,便不肯早些回來,遣幾個小廝回來與我稟報,我沒忍住,便發了一通脾氣。」

  「這樣。」周開呈信以為真,不做他想,只是與溫氏道,「不是我說,你這脾氣真是該改改了,別動不動就摔東砸西的,做了這麼多年當家的主母,又養育了這麼些個孩子,如今眼看著孩子們各個都要成家立業了,你還是這般脾氣,可怎麼得了。」

  溫氏一聽便不樂意了:「周開呈,你是在教訓我嗎?你還記得你當年上我們家提親的時候,說我是溫婉賢淑,再賢惠不過的嗎?」

  「那也是當年,你看看你如今。」周開呈指著一地的碎瓷,「大郎媳婦終究是個人,不是個牲口,你平時在家中這樣看著她,她好不容易得了空,想出去溜達溜達,那也是能理解之事,何必就要動這麼大的氣。」

  「周開呈,你當真是在怪我了?」溫氏當即便將瑜珠失蹤的那點事拋到了九霄雲外,只一心與他不可思議道,「你也要同你兒子一樣,開始護著那個恬不知恥的女人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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