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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氏不想,自己今日不是被兒媳婦氣死的,而是被自己親生的兒子給氣死的,怔怔地看著他拉著江瑜珠越走越遠,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她究竟給明覺灌了什麼迷魂湯?」

  明明她家兒子,從前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

  瑜珠被周渡一路拉著,從溫氏的主院往清水居回去。

  她望著周渡走在前方高大寬闊的背影,曾幾何時,她便是希望自己被溫氏訓斥的時候,他能像今日這樣從天而降來拯救自己的。

  可從前的他一次都沒有來,哪怕當時他就站在她的身邊,哪怕當時他明明都知道她的處境,他也依舊不會輕易打開他的金口,為他的妻子說上哪怕是一句辯解的話;所以今日,當他真的如她想像中這般神兵天降的時候,她已經悲哀地發現,自己不需要了。

  這算什麼呢?

  在她知道真相後,對她最後的憐憫與施捨,期盼她能懷著最後一點感恩的心,繼續留在周家做這個傀儡少夫人嗎?

  她此刻寧願被溫氏罰跪在堂前,也不願意跟周渡回到那方逼仄的小院裡,整日與他抬頭不見低頭見。

  被他牽著的掌心在一寸一寸變涼,冷汗源源不斷,幹了又冒,終於進了清水居之後,瑜珠狠命地用了力,將自己與他交握的雙手分開在這無盡的黑夜裡。

  她的動作極大,周圍跟著的丫鬟小廝全都嚇了一跳,提著燈籠在四周,訥訥不敢言。

  周渡這幾日的眉心就沒鬆散過,被瑜珠這麼一鬧,乾脆蹙著眉叫他們下去準備晚膳,徒留下自己與她,面對面站在一夜之間就變得金燦燦的秋日院落里。

  「雲裊呢?」她不客氣地問道。

  周渡面不改色,噙著意料之中的冷靜:「我叫她帶彰平去康平坊了。」

  「瘋子!」瑜珠不禁脫口而出,「雲裊今日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若是叫我知道,你是將她屈打成招她才同意帶你的人過去,我絕對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周渡點點頭,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只借著一旁石籠里的昏暗燈光,深邃地凝望著瑜珠的臉頰:「不會善罷甘休,總比要和離來的強。」

  「周明覺!」

  瑜珠忍不住連姓帶字地喊他。

  「你究竟,要我怎麼做才肯和離?」

  她渾身又輕打了個寒顫,抬頭回望著周渡的眼眸,一剎之間飽含淚水。

  夜晚的秋風當真瘮人的厲害,瑜珠只覺自己站在冷風中,被吹到脊背發涼,腳尖抵著平地,渾身沒有一處暖和的地方,卻也還是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周渡沒有理她。

  扔下她一頭扎進了書房裡,直至夜深,直至很晚的凌晨,也依舊沒有回到臥房。

  翌日瑜珠摸了摸身側床榻,卻是殘留著一絲男人的餘溫的。

  他不知是何時回來睡的,又是何時起身走的。

  雲裊在昨日遲些的夜半被彰平帶了回來,彰平沒有打她,卻的確是用了不少手段恐嚇她,逼她將她們去往何纖素家中發生的事全都說了,又叫她帶她去了鄧家,當場抓到了陳嫿。

  許是陳嫿也沒想到,她會一回去就跟周渡撕破臉,選擇不再繼續做這個所謂高高在上的周家少夫人。

  她還妄圖將希望寄托在瑜珠身上,期盼她能幫自己一把,幫她坐上周家二少夫人的位置。

  「害人之人,究竟有何資格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呢?」瑜珠冷漠地看著面前這一缸死水,上面飄的枯荷還沒來得及處理掉。

  好像她的命運也就跟這枯荷一樣,被人放入水缸中,慢慢慢慢,變得殘破不堪。

  而更可悲的是,她們都無法主宰自己的人生,一旦進了這池水缸,如若沒有人將她救出去,恐怕她這一生,便都要消亡在這狹窄的天地里了。

  —

  她和周渡之間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持續了大概有一個月,兩人誰也不理誰,誰也不同誰說話,她在屋裡睡,周渡便在書房忙活,等她夜半徹底睡著之後,他便會悄無聲息地推門進來,與她同臥在一張床榻上。

  而每日清晨,他也都會比她早起半個時辰,常常是天不亮,他便又起身去書房了。

  她本摸不透他的作息時辰,是那日她實在失眠,躺在榻上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硬是睜著眼睛等來了周渡摸黑進屋,她才知曉,原他是這個時候才回房。

  後來,她又乾脆睜著眼睛,等到了他起身離去。

  除了一些必要的時候,他們幾乎不再碰面,即便時常處在同一院子裡,也互相只當看不到。

  瑜珠不明白,他便是要留著自己做一個傀儡人,也不願意放過她,叫她去尋一方自在的天地嗎?這樣的生活究竟有何繼續下去的意義?

  這日,她按部就班,褪去外衫打算上榻就寢,本不該這個時候出現的周渡,卻竟然毫無徵兆地推開了房門。

  她驚訝地回頭,第一反應便是扯過外衣披上。

  而周渡只是用他深沉的目光掠過她半是裸.露半是遮擋的肌膚,像在看一件普通物什一般,面無情緒。

  「你,你怎麼進來了?」久不相處,瑜珠竟一霎不知該同他說什麼話。

  「這也是我的臥房,我為何不能進來?」周渡卻是比她穩重的多,泰然自若地坐在床邊,開始褪鞋褪襪。

  瑜珠如臨大敵:「你……」

  「我不該這個時辰進來,是嗎?」周渡冷靜地抬眸,眼中微有鋒芒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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