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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鬧夠了沒有!」周渡不知道自己要怎樣才能壓制住胸腔里的怒火,只能反剪住瑜珠的手,像抓犯人一樣將她抓在掌心。

  「你說的什麼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懂,我只知道,我們剛成的婚,你想要和離,不可能。」他一字一頓,越說到後面,越磨牙鑿齒。

  「憑什麼不可能?就算你們周家手眼通天,和離也不過是一紙訴狀的事!」

  瑜珠態度堅決,眼裡熊熊燃燒的烈焰快要將周渡淹沒,也快要將自己淹沒。

  周渡顯然,經受不住她如此熾熱的凝視,眼裡再多一刻便要暴露的心虛被他別過臉去的動作掩飾,唯有他自己知道。

  瑜珠瞪累了的眼裡漸漸噙起了淚,望著周渡堅毅的下頷,哽咽著道:「周渡,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留在周家,我不想再留在上京,我想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去重新堂堂正正地活著,去重新自由自在地活著,就算是我求你,和離吧,好不好?」

  周渡繃著臉,沒有說話。

  「我答應你,只要你肯和離,只要你肯放過我,當初的事我不會向人透露半個字,我也不會執拗地想要洗刷自己的冤屈,就當那些事都是我做的,你們周家的名聲,依舊好好的,只要你肯放過我,只要你肯……」

  「你就那麼想走?」

  周渡終於回過頭來,眼裡蘊藏的風暴叫瑜珠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從未見過周渡這般可怕的模樣,比前兩次的爭吵還要可怕百倍。

  可她還是點了點頭。

  她絕望地懇求周渡可以放過她,她只是想要離開,她只是想要離開……

  可周渡連這點要求也不能答應她。

  馬車行駛到家門口,周渡卻喊人駛去偏門,他依舊扛著瑜珠,從馬車上下來,雲裊膽戰心驚地一路跟著,看他將人扛進了清水居的主屋,重重一聲砸上了房門。

  屋裡緊隨而來的,便是不斷的陶器瓷器摔碎打砸聲。

  雲裊聽得心慌,不知究竟是誰被欺負了。

  周渡臉上被瑜珠胡亂抓破了相,兩道紅痕分別掛在左右兩側臉上,才將瑜珠重新制住,壓在床上。

  瑜珠不能動手,便想去抬腳,結果雙腿也被他狠狠地壓制住。

  「我不知道這些風言風語你都是從哪裡聽來的,但是瑜珠,我再認認真真地告訴你一次,你想要和離,不可能。」他眼裡的堅定並不比瑜珠少,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會有這麼強的信念,不想叫她離開。

  明明她也說了,只要能放她離開,她不會將那件事說出去。

  可他就是不想。

  甚至在她面前,他都不敢承認自己當初做過那般算計她的事。

  她願意說出去就說出去吧,他甚至自暴自棄地想,只要她能留在周家,那些事,說不說出去都無所謂。

  他看著瑜珠氣到通紅的臉頰,忍不住俯身想要親親她,可不過剛做了個下低的動作,她便好似厭惡般別開了腦袋。

  望著眼前的半邊側臉同凌亂的髮髻,他的心登時涼了半截。

  他好像也賭氣一般,非要同她面對面地親吻,掰過她的腦袋正對著自己,與她牙齒磕著牙齒,唇角撕著唇角。

  他的唇被瑜珠咬破了皮,他也不管,只是與她不斷交換著彼此的氣息,親得她滿嘴血腥,與自己一樣髒污。

  只是漸漸的,他捧著瑜珠臉頰的雙手,觸到一片冰涼。

  他慢慢回過理智,看著自己身下的瑜珠,衣衫不整,滿臉淚痕,沾了他血跡的唇瓣腥紅一片,全然是被人糟蹋過的模樣。

  方才的爭吵與打鬧顯然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她此刻躺在榻上,一點掙扎的欲望也沒有,只是不斷地哭,無聲無息地哭,哭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哭到渾身都漸漸麻木,好像那樣就能麻痹自己,沒有被他輕薄。

  周渡突然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捧著瑜珠的雙手不自覺慢慢輕撫上她的臉頰,替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擦拭著不斷湧出的眼淚。

  可是眼淚怎麼可能擦的盡呢。

  瑜珠閉了眼,自輕自賤般任他撫摸,源源不絕的淚水擦了又涌,叫他好像總是在徒勞地做無用功。

  又慢慢的,周渡總算也不再替她擦眼淚,改成俯身抱住她,與她一樣一動不動,壓著她的姿態好像至死都要跟她待在一起,不死不休。

  兩人都累了。

  尤其瑜珠,被他抱著不知不覺就哭到睡著了,周渡喊人進來,收拾了一地狼藉,又親手替她擦乾淨了臉和手,將她褪去外衫,小心翼翼地塞進被窩裡。

  這個秋日來的不是很美好。

  他坐在床邊,望著瑜珠安靜的睡顏,好像直到夢裡睡著,她也沒有很放鬆,輕皺的眉頭叫他想要幫她撫平都不能夠。

  他不過是輕觸了觸她的臉頰,她便下意識緊張到發顫,嘴裡嘟噥著他聽不分明的話。

  他湊近了去聽,才知道她在喊「爹爹」。

  是在指望爹娘能來救她嗎?她是真的把周家當成了一日都待不得的龍潭虎穴嗎?

  周渡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靠在床頭,唯一的想法仍舊是不能放她走。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逼瑜珠,自己日後會不會後悔,他只知道,他此時不留著瑜珠在身邊,他此時便會後悔。

  什麼君子端方,什麼有禮有節,他也不過是個俗人,甚至還是個品行低劣,做了壞事都不敢承認的俗人。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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