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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漁無法心生憐愛,只覺得他好像個小傻子。

  但推動了鞦韆之後,她卻忽然想起,她第一次帶商陸來謝駿家裡玩,她和謝駿為了表達友好,強行逼商陸坐上了鞦韆,卻沒配合好,把他摔了個狗吃屎,一鼻子都是血,額頭腫成雞蛋大小。

  她怕商陸回去告狀,威脅他要是敢告狀,以後就不帶他玩了,謝小胖擔心店裡的謝媽知道,嚇得直接給商陸虔誠地磕頭賠罪,求他不要告狀。

  桑漁停下了鞦韆,莫名其妙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

  商陸顯然也想起了那時的事,他往後靠在桑漁懷裡,朝著謝駿喊道:「駿兒,你還記不記得你一年級給我磕頭了?」

  「記得啊,你想給我磕回來?」謝駿自覺聰明,得意道,「我那時候要不給你磕,等我媽知道了,我還要吃一頓竹筍炒肉,再給她磕頭求饒。」

  商陸那時候只覺得完了,他千里迢迢下鄉認識了兩個小朋友,一個女瘋子,一個男傻子。

  謝駿要去拔雞毛,漫漫跟著過去看了。

  時隔二十年,桑漁問商陸:「疼不疼?」

  商陸裝模作樣:「當然疼啊,可是當時女霸王威脅要打我呢,敢喊一聲疼,就要多挨一拳頭。」

  「那怎麼辦?」

  他果然給出了一個庸俗答案:「你親我一下。」

  桑漁從他身後,落了一個吻在他的額頭,不遠處是謝駿和謝爸的吵鬧聲。

  「謝胖駿,你拔毛拔不乾淨,你去燒水就行了,去玩吧。」

  「我來我來,我最會殺雞了。」

  「你來幹嘛啊?」謝爸也是火了,壓低著嗓音,也壓制著火氣,「你不是喜歡人小女生嗎?你去陪她喝茶,吃冰棍,你帶人家來拔雞毛幹嘛呢?一身雞屎味,你媽說的沒錯,她可真是生了個棒槌!不知道的,以為我們家故意不待見人家,一上門就讓幹活!」

  漫漫也是個傻的,很單純地道:「沒關係的,叔叔,我最喜歡看拔雞毛了……」

  謝爸「啊」了一聲,抬起頭,對著阮漫漫擠出了和藹可親的笑容:「哎呀這樣呀,那叔叔給你搬個小凳子,你就遠遠地坐著看就行了。」

  ……

  桑漁也笑:「商陸,你有沒有羨慕過謝駿有這樣的爸媽?」

  商陸說:「有吧,他爸媽都挺好的,不算富裕,但一直都陪在他身邊,愛著他,對他也沒什麼要求,他小學考個零蛋回來,挨了兩句罵之後,還能吃上兩個大雞腿。」

  桑漁抿了抿唇:「我是非常非常希望,謝叔叔是我爸爸就好了,我小時候一直覺得,我的痛苦都是我媽和純姐帶來的,因為我媽經常打罵侮辱我,純姐無止盡排擠我,而我爸呢,他雖然出軌,但他會賺錢,也從不多管我。」

  「我懂事後才漸漸明白,這個家變成這樣的最根本原因是我爸爸,他出軌,騙我媽假離婚,漠視了家庭,對我不管不顧,同時又一步步地縱容純姐對我的傷害,無條件偏心她,甚至有意無意地在挑撥我們三人的母女、姐妹關係。」

  商陸靜靜地聽著她訴說,他不會出言打斷,也不會如何言語安慰,因為他知道桑漁只是想傾訴,她不需要別人對她的婚姻家庭觀進行批判或教育,尤其是和她爸一個性別的他。

  這時候保持安靜,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桑漁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從他身後抱住了他的肩膀,笑了起來:「其實也不重要了,就維持目前這樣吧,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談戀愛……」

  商牙醫有意見了,他提醒她:「我們結婚了,婚姻是有法律和社會層面的保障的。」

  「可是婚姻不一定有愛意的保障。」

  桑漁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上,她是帶著笑意開口的:「戀愛多好啊,戀愛就代表著,我會一直一直愛你啊。」

  商陸怎麼也控制不了嘴角的上揚,他的瞳仁明亮漆黑得過分。

  他不記仇,也很好哄,從鞦韆上跳下來,要抱桑漁坐上去。

  桑漁只問他:「你的拖鞋是卡小腿捨不得摘了嗎?」

  ……

  謝爸自稱是一個很有生活情調的中年男子,他給幾人介紹他的別墅小院,千秋、籬笆,一個精心打理的小菜園,爬滿了絲瓜藤的竹園門,滿院子的亞熱帶果樹上還掛了幾個春節的紅燈籠。

  「這段時間枇杷熟了,等會阿叔給你們摘一些來嘗嘗,可甜了,等八九月龍眼、柚子、蓮霧熟了,你們要是沒空來,阿叔讓謝駿給你們一人送一箱。」

  漫漫抱著謝獸醫家裡收養的小黃狗,她對這些果樹很好奇:「謝叔叔,還有幾棵樹是什麼呀?」

  謝爸對漫漫說話格外熱情又溫柔,生怕自己的大嗓門嚇到她:「那個啊,那個是余甘,冬天結果,那兩個是樹葡萄和楊桃,都還沒到季節掛果呢,旁邊矮小的是火龍果,還有菠蘿蜜……漫漫,喜不喜歡吃呀?」

  阮漫漫點了點頭。

  謝爸立馬道:「喜歡就來這吃,都是阿叔親手照顧的,很乾淨很健康!」

  院子裡花團錦簇,紫色三角梅爬了一牆,粉色的山茶花花期將盡,綠色的草坪上零零散散地落著整朵整朵的花,中間一張小桌子和幾張手工小竹椅,都是謝爸親手做的,他一邊搬來燒烤架,一邊道:「我年輕的時候跟師父當木工學徒,不像謝駿,什麼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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