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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蔚然腦袋一會混亂一會清明,她好像明白蕭延話里的意思,又好像沒有全部明白,繼續梗著脖子看蕭延。

  「蔚然你……」

  許蔚然終於回過神來,直接砸過來問題:「那次在巷子口碰到,是你安排的。」

  她用的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句,也就是說她對這個推論很肯定,蕭延無意隱瞞,今天找她本來就是想把一切說開:「是,不止那個時候,那天牛牛咬到人,也是我安排的。」

  許蔚然記得,那天她帶牛牛去公園溜達,忽然有個人說牛牛咬了他,圍觀的幾個同樣遛狗的人紛紛證明,把許蔚然嚇了一跳,還帶那人去了醫院。

  蕭延的意思,那件事也是他安排的。那個說被牛牛咬了的人是蕭延叫過來的——可能不止,當時圍觀的人一個個信誓旦旦說看到牛牛嘴套掉下來咬到那個男人,既然根本沒有牛牛咬人的事實,親眼見證什麼的也不可能存在。

  也就是說,她一開始就被蕭延給套進去了!

  蕭延見許蔚然的表情變得不善,連忙擺手解釋:「蔚然別生氣。你先聽我說。」

  許蔚然深吸一口氣:「說。」

  「有次我跟老周去餐廳吃飯,看到一個女孩子,我覺得跟你很像,但這麼多年沒見,我不敢肯定,找人跟著你,看到你進了一個小區,我就想辦法從物業那裡拿到了住戶的名單。」

  許蔚然盯著他:「你看到我的名字了?」

  「是,但我不確定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就,就讓人觀察你幾天,我看了你的照片。知道自己沒認錯,本來想直接上門找你,可想想,這麼多年沒見,你也許早就不記得我了,不敢去。」

  許蔚然:「你怎麼從照片上確定是我的?」

  「這裡。」蕭延指向自己的嘴角,「這裡有一道很小的疤,我絕對不會記錯,當年還是因為我你才受傷留疤的。」

  許蔚然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個疤其實不太清晰,離得遠一些不細看都發現不了,蕭延居然通過照片看出來:「還有別的原因嗎?」

  蕭延輕咳一聲,有些不自然的別開臉:「沒了。」

  「不可能。」許蔚然眯眼,「你說不說?」

  「……還有,你吃東西的樣子跟小時候一模一樣。」蕭延嘴角顯露笑意,眼神幽深,似乎回憶到什麼好玩的,「吃的很快很急,吃的也多。」

  許蔚然:「……」打死你算了,就你會說,吧啦吧啦的。

  蕭延右手成拳抵住嘴巴,隱藏自己止不住的笑:「安排人被牛牛咬,一個是想確定你是不是生活在那裡,還有一個,我想偷偷看你跟別人說話是什麼樣子的。」

  許蔚然臉紅,不自在的在沙發上挪了兩下。

  「我沒有直接上去找你,是想看看你還認不認識我。」

  「所以你想了那麼個招,想看看我能不能在你扯下口罩後第一眼認出你。」許蔚然想翻白眼,這人肯定是拍戲拍多了腦子裡全是戲,整個一戲精,劇本卻很拙劣,配不上他精湛的演技!

  蕭延撓頭,有點尷尬:「嗯,我很希望扯下口罩後你喊我的名字,結果你裝作不認識,我只好當場想辦法。先留住你,其他的事再慢慢籌謀。」

  許蔚然:「你怎麼知道我是裝作不認識,而不是真的早已不記得你了?」

  「你看到我臉的時候眼神變了一下,我不會看錯,你認識我,只是不想跟我相認。」蕭延無奈的笑了一下,「而且,就算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不認識我了,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我當時想的一樣是先留住你。」

  許蔚然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哭這個男人從頭到尾的隱瞞,還是笑他對她的用情用心。

  蕭延繼續說道:「你肯跟我回去我高興的不行……」

  「我是因為錢跟你回去的。」許蔚然冷硬的打斷蕭延,眼神飛出個刀子,「一個月兩萬,我傻了才不答應。」

  蕭延淡笑凝視她:「那你為什麼又把錢轉回給我了?」

  許蔚然一下噎住了,拼命在腦袋裡尋找合適的措辭來反駁蕭延:「我是覺得,我,我不想欠你什麼!」

  對。就是這樣,既然決定分開了,就不應該有金錢上的糾纏,這是做人最起碼的底線!

  「哦?」蕭延有意拉長了「哦」的尾音,形成反問語氣,明亮的眼睛像最高技術的單反鏡頭,牢牢鎖住許蔚然每一個神情,「既然是工作,你欠我什麼?」

  「……」

  許蔚然沒法回答,蕭延的問題簡直太到位了,既然你把這當成一份工作,你欠他什麼?

  為了掩飾內心的波瀾,許蔚然順手拿過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瞥到蕭延有些深意的眼神,她忽然意識到,她拿的是蕭延的杯子,自己的杯子之前摔到地上了。

  蕭延笑的露出潔白的牙齒:「沒關係,你喝。」

  許蔚然用力把杯子摜到桌上:「你還有話說嗎?」

  「有有有。你別生氣。」蕭延意識到剛剛自己有點得意忘形了,有可能惹惱許蔚然,許蔚然的反應是讓他驚喜,但他們之間的問題沒有扯清,他還是不要自毀根基了,「你跟我回家我特別高興,結果相處了幾天,你根本沒有要跟我坦白的意思,我暗示你,你也不接招,好幾次我差點直接開口問你,都忍住了。」

  許蔚然記得。他們剛住到一起的時候,蕭延有意無意提過好幾次他小時候認識一個女孩子,關係很好什麼的,許蔚然想過蕭延說的那個女孩是自己,但理智立刻告訴她,蕭延從小到大認識的人不少,怎麼確定就是指她呢,因為這個,許蔚然一直只是默默的聽蕭延說,從來不回應什麼。

  「我本來想,要是我表明身份,你會不會願意跟我相認,但我又怕一旦扯開這個口子,我們之間沒有遮擋物了,你反而不會留下來,而是選擇離開,我不敢。」

  許蔚然沉默的聽到這裡,忍不住開口:「其實相不相認沒什麼要緊。」

  「我後來也想。既然你不想跟小時候的我相認,那我就……」

  蕭延說到這裡遞了個稱得上含情脈脈的眼神給許蔚然:「我們都長大了,長大後的蕭延追求長大後的蔚然,也很好。」

  許蔚然覺得脖子和胳膊上涼嗖嗖的:「你,你是不是劇本背多了?說這樣的話你自己不覺得肉麻?」

  「覺得。」蕭延很有自知之明的點頭,「但這是實話。」

  這下連頭皮也發麻了。許蔚然伸手撓頭髮,蕭延被她隱忍的樣子逗笑了:「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向你表白的時候有多害怕,活這麼多年第一次那麼緊張,你沒看到,我的腿肚子和身體都在發抖。」

  想像蕭延發抖模樣的許蔚然下意識的扯起嘴角。立刻被自己給制止了:「看不出來你緊張。」

  那次的情形許蔚然記得一清二楚,蕭延淡定無比,說喜歡她的時候跟說「你吃飯了嗎」沒有兩樣,如果不是蕭延那雙隨時能迸發千萬思緒的雙眼輔助,許蔚然一定會覺得蕭延在逗她。

  「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那次你發燒,我實在忍不住了。」蕭延目不轉睛的看著許蔚然,她臉上的表情很豐富,會根據自己和對話人說的內容變動神情,雖然不明顯,但落在蕭延眼裡,充滿活力和趣味,連帶他整個人都鮮活起來了。

  這是除許蔚然之外的任何人無法給他的,只有許蔚然可以,只有她。

  許蔚然見蕭延盯著自己看不帶眨眼的,不自在的移開眼睛看別處:「你,你能不能別老盯著我看?」

  蕭延很配合,把視線轉到桌面的杯子上,嘴角仍然帶笑:「我那次表白,原本希望你發燒腦子不清楚,能立刻答應我。」

  「……」

  許蔚然心裡的淡淡感動甚至都來不及稍微擴散下,就被蕭延的腦抽行為給掐滅在朦朧中,她實在忍不住了,狠狠瞪過來。

  這正是蕭延想要的效果。趁許蔚然轉過臉來的瞬間右手伸出去,捧住許蔚然的下巴,不逗了,不笑了,沉聲道:「除了剛剛那句話,我說的都是真的。」

  一接觸到蕭延的眼睛,許蔚然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尤其當兩人靠的近,她從他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影子,沉溺在蕭延溫柔繾綣的眼神中,一下連話都不會說,只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聲節。

  蕭延傾身過去。兩人是隔桌而坐,要靠近許蔚然,他得起身,許蔚然被他托著下巴沒有動彈,蕭延內心暗喜,好機會,好信號,或許……

  「啪」的一聲,還挺響亮,像電視劇里撕逼場面最常出現的抽耳光聲響,蕭延被打的呆了一下,他有點疼,卻不是臉頰,是手腕,捧許蔚然下巴的那隻手被許蔚然狠拍了一下,沒有防備的吃痛,力道鬆了,許蔚然趁機把腦袋移開,拿著她自己的杯子起身去清洗。

  蕭延忽然有點後悔這樣步步緊逼,他來之前的計劃是把前因後果跟許蔚然說清楚,如果許蔚然願意,他再把處理那兩樁緋聞的過程告訴她,然後才是問許蔚然的意思,問她樂不樂意再給自己機會,事實卻是,他似乎在逼蔚然,如果許蔚然並沒有打算這麼快原諒他,這些行為只會把蔚然推的更遠。

  許蔚然洗好杯子,自己拿了個茶包放進去倒開水,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時候,蕭延看到她臉上薄薄的水漬,劉海潮濕,明顯剛剛洗過臉。

  蕭延張了張嘴,被許蔚然搶先一步打開了話題:「蕭延,你說的這些事我聽懂了,我有其他疑惑,你可以回答我嗎?」

  蕭延:「你問。」

  「你發現我在這個城市,出於什麼考慮導演那一場我們相遇的戲碼的?」臉上的水風乾了,套房裡開著暖風,許蔚然覺得整個臉皮像糊上膠水,繃的緊緊的,乾燥的她做不了表情,只有眼珠子能自由活動。

  她「面無表情」的模樣讓蕭延心頭髮緊,這問題的答案就在他心裡,不需要過多思考揣摩就能告訴她,但他害怕說出的答案許蔚然不接受,把他越推越遠。

  許蔚然摸了把緊繃的臉皮,對蕭延眼底的不安視而不見:「你沒想過嗎?」

  蕭延立馬搖頭:「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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