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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瘋了呢。」她無奈地推開他,「我沒死,你也沒死。」

  郁起雲抿著唇,又上前來緊緊地抱著,直到雲笙發梢間的清香縈繞在鼻尖,溫熱的氣息透過衣衫傳到四肢百骸時,他才沉沉地鬆了口氣。

  窗子外落下幾簇初雪般的花枝,驚動屏風上隱隱綽綽的影子。

  所有人都如夢方醒。

  向來身影莫測的樓主留了封信,信中只有寥寥幾句,人已經去雲遊四海了。

  一切都回歸了原樣。

  ……

  那天滿是風雪饕餮,寒氣裹在身上,壓得她抬不起頭。

  腹部血流不止,紫色外衫早已被染成紅艷的一片,遠遠望去就像是似火紅衣在獵獵翻飛。

  身旁青年很久都沒再出聲,風聲浩蕩,湮沒了他的身影。

  「雲笙,你可真是……」良久,喟嘆般的聲音從上首傳來。

  她再次抬頭之時,破爛的布衣已是換成月白綢緞,鬢髮下顯露出的臉龐也已是熟悉的面容。

  謝清曉揮動衣袖,指尖拂上她滿是血跡的臉。

  白衣似雪,直直地與身後風雪相映,清冷的面容更是與這飄落的白羽不逞多讓。

  「你的劍意比之前精湛許久。」恢復原樣的謝清曉依舊是那樣冷淡的態度,雲笙沉默片刻,抬眸盯著他,心中翻湧著萬千思緒。

  他將雲笙扶起來,指尖散開些許靈光,落在腹部傷口處,很快凌厲的傷痕開始緩緩痊癒,疼痛之意流失不少。

  「自然,我練了這麼久。」雲笙仰起頭,又氣又笑。

  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甚至自己毫不隱晦地道出他的身份後,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還是一向的從容不迫,沒有半分慍色。

  「說出來就說出來了,有什麼值得氣惱的。」謝清曉只看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想寫什麼。

  雲笙睜大了眼,不顧身下尚未完全退散的疼痛拉扯著身軀,直起身問他:「你平常扮做那名青年之時可不是這樣的嘴臉,你是怎麼做到的?兩種身份居然硬生生分出來兩種性格。」

  既是引領之人,那必然少不了在途中多加指點,或許還不止這兩種身份。

  登時,她意識到了什麼,又喋喋不休地追問:「樓主,小雀不會也是你假扮的吧!」

  聞言,他清淡的眸子裡總算出現了片刻碎裂,「你不想問我為什麼會指引你到這裡?」

  雲笙從善如流,「好,那你為什麼會引我來這裡?」

  「助你擺脫怨妖,以及測試,不論結果好壞。」

  「所以我在幻境裡經歷的其實是你曾經經歷過的,對嗎?」

  謝清曉定定地凝視她,沒有再說話,雲笙抬眼看他,無言中倒也明白了。

  所以,他想知道如果自己也處在那個境況里,她又會怎麼做。

  「拿自己的靈骨換他們的魂魄,不太值。」

  「值不值不重要,我只是想這麼做。」雲笙嘆了口氣。

  都說天生靈骨要麼獻祭要麼犧牲,但至少最後她遵循了自己的本心。

  手中利劍,既可抵禦外敵,也可保護親人。她渴望強大的實力,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和身邊之人。

  思至及,雲笙輕輕推開他的手,微光消散,少了靈光治癒,腹部傳來的疼痛感又不由得加深了些。

  「別白費了。」

  謝清曉本是彎著膝蓋半立在她身旁,此刻站起身,衣擺拖動地上細碎的雪粒。

  「知道為什麼說異骨之人最後都會死嗎?因為那是世人所希望的,但我從不負自己。」謝清曉頓了頓,「我希望你也如此。」

  天生靈骨的人深陷的囹圄,從來都只是無數心存邪念的人和妖編織的,他們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所以在謝清曉的幻境裡,他殺了所有人。

  而離闕,深處的瘴氣林是無盡的怨氣纏繞,但最深處卻是一片冰天雪地,似乎所有的污穢都能被漫天大雪覆蓋住。

  只有內心堅定之人才真正能夠闖過來,他是無欲無求,而雲笙則是自始至終都未曾相信。

  雪還在不停地下著,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遠處天地一線,白茫茫的分隔不開。

  長空中的亡靈在呼喊,四周擴散的靈氣如煙霧繚繞般攀爬,視線的盡頭是數隻鮮艷的紅梅在寒風中斜斜伸展,白色人影幾乎已經看不清了。

  傳聞詭骨樓的樓主喜愛收集人的頭骨,白衣森森,而另一傳聞繁華的長安街頭時不時徘徊有一布衣青年,機緣巧合下救助了許多孩子。

  善與惡的邊際,在歲月蹉跎下被模糊,但在世人的口中卻總是涇渭分明。

  ——

  長安城內熙熙攘攘,萬家燈火如星光閃爍,護城河裡盛著數盞花燈,似是落入盈盈秋水中的點點星光。

  「在想什麼?」

  「……在想幻境裡你不僅不信任我,還刺了我兩刀。」

  郁起雲眉心微蹙,臉色瞬間有些不自然,旋即他湊到雲笙面前,嬉皮笑臉道:「師姐別生氣啊,要不晚上讓你打回來?」

  雲笙抬手別開他的頭,「不要,你今晚別進我房。」

  「別啊,你想怎麼樣補償都行。」郁起雲從身後環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細軟的碎發扎在頸窩,有些酥酥麻麻的。

  柔軟的唇若有若無地貼在肌膚處,清涼的氣息縈繞於肩頸,雲笙沉默片刻,十指扎在他細軟的長髮里,帶著些許力度地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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