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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月感到一陣絕望,中彈的左肩疼到她額頭直冒冷汗。

  來不及多想,松月只得硬著頭皮,又上了三樓。

  和二樓的情況類似,三樓的房間也大多關著,少數堆滿雜物,窗戶又高又窄,就算松月真能僥倖爬上去,估計也鑽不出去。

  一切設想化為泡影。

  樓梯到了三樓,似乎已是盡頭。

  松月隱隱聽到了腳步聲,和自己似乎只隔著一面牆,她不清楚是孫隸真這麼快追上來了,還是她自己在精神緊繃下的幻聽。

  但總之,既然這條逃生之路不通,總不能硬耗著。

  他有槍,她沒槍且手被綁著。

  正面對上,別說占不了優勢,恐怕命都懸。

  松月打算從另一邊樓梯再下去。

  她打定主意,簡單辨了下方向,先是小心翼翼地離開原處,接著離開一段距離後,快速狂奔。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另一側本該是樓梯的地方,赫然一堵牆,也就是說,左側樓梯可以連同三層樓,而右側樓梯只到二樓便止步。

  這意味著松月要想從三樓下去,必須原路返回,從上來的那側樓梯再下去。

  可……可那又談何容易。

  萬一迎面撞上正追殺她的孫隸,那豈不是自己送到槍口上?

  松月猶疑不定,呼吸也愈發急促,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接連不斷冒出,肩膀上的槍傷已經疼到快無法忍受的程度,連動一動都能牽扯起撕心的疼痛。

  松月咬緊牙關,快速思索著對策。

  她決定先離開這堵牆再說,無論如何,這種顯眼的死路可不是該停留的好地方、

  轉了身,在房間的走廊間小心穿行,她祈禱著千萬別碰見那人。

  然而命運並沒有眷顧她。

  在走過一個拐角時,遙遙的,她聽見身後一聲冷笑——

  「原來是在這兒。」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松月慌不擇路疾奔時,幾發子彈幾乎是擦著她身側划過。

  花瓶迸裂、牆畫墜落、玻璃魚缸碎了一地……就像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志得意滿的貓,耐心地陪瀕死的老鼠玩一場遊戲,在極度的恐懼和緊張中,再幹掉股掌之中的獵物。

  此時的松月,不幸淪為了他人遊戲中的那隻鼠。

  兜兜轉轉,她再次被逼至三樓那堵白牆附近,松月近乎絕望地看著那堵牆,眼裡霧氣散了又合、合了又散。

  身後,駝背的孫隸陰魂不散,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已經快追上來了。

  難道真沒活路了?

  老天爺就打算讓她死在這兒?

  她的命只有這麼長?和上輩子一樣匆匆結束?

  不!她不要這樣!

  她做錯了什麼,連著兩輩子都得是短命的背運,上輩子死也就算了,可這輩子,她忍不住低頭看向腹部,心臟酸楚得快呼吸不上來氣……這輩子,她是想好好過一生的,有想好好陪著過一生的人。

  強烈的不甘讓松月不願認命。

  她環顧四周,努力給自己尋找生機。

  終於,在這堵牆斜對面的一個小房間裡,松月看見了石砌的窄樓梯,不知是通向哪裡。

  眼看著孫隸已在視線範圍內,舉槍再次瞄準了她。

  松月顧不得其他,像抓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衝進屋內,快速踩上了樓梯。

  而樓梯的盡頭,是一間塵封已久的閣樓。

  ……

  「大小姐,別躲了。你肯自個兒出來,讓一切早點結束,我保證,會給你留個全屍的。」

  孫隸拖著老邁的身體來到閣樓,一雙渾濁的鷹目細細掃視過每一寸可能藏人的地方,話音陰測測,像是對待一個必死之死。

  閣樓里靜得瘮人,只有不知哪兒傳來的幾聲貓叫。

  也不知道這些野貓是怎麼溜進這麼高的閣樓,孫隸不由蹙起了眉,掀箱開櫃的同時,右手食指始終虛扣在扳機上,隨時可以迅速開槍。

  閣樓里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個遍,滿地狼藉。

  地上雜物中,巴掌大的相框碎裂開來,明明該是合照的照片,卻只剩一半,只有小男孩陰鬱蒼白的面龐,黑漆漆的眼珠子幽幽目視鏡頭,莫名瘮人。

  孫隸瞥了一眼,也直覺晦氣。

  丁家這棟老宅,在滅門慘劇後,早已人去樓空,無人敢近。

  然而在這種無人打理的情況下,窗台上那幾盆花卻並未枯萎,反而盛開得嬌艷動人,碧葉滿目。

  孫隸視線在那幾盆花上停留了片刻,皺眉的同時,準備再將閣樓里重搜一遍。

  然後正當他視線即將移開時,余光中卻無意瞥見了玻璃窗框上一抹極淡的血色。

  孫隸心下冷笑,將子彈上膛,當即朝窗邊走去。

  .

  「司令您瞧,這是什麼。」

  一番賓主盡歡,推心置腹的戲碼過後,新上任的吳專員接著酒勁兒,以鑑賞之名,行私賄上貢之事。

  這也無可厚非,動盪的年代,比起口頭上侃侃而談的投誠,獻上價值連城的珍玩古董往往更顯誠意。

  吳專員下了血本,搜羅到一尊先秦的珍稀擺件,連新娶的小嬌妻都不給碰,用紅布匣子小心翼翼裹著,這會兒眼巴巴預備獻上,想來個投其所好,拜穩山頭。

  暗紅的綢布一掀,裡頭的物件顯露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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