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圓·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別嫌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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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曦腦子裡關於姐姐的何敏的記憶隨著時間流逝一點一點消失,又或者是她不願意想起太多關於姐姐的事情。她只記得小時候母親總會給她們買一樣的衣服,兩個人身材差不多,外貌十分相似,外人根本分辨不出來她們誰是誰,她們調皮的時候常常互換身份捉弄別人。

  姐姐遇難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敢去碰跟姐姐有關的東西,還讓何母把她們那些一模一樣的東西統統收起來,偶爾在大街上被人誤認,她就像瘋子一樣在大街上狂奔。

  她清晰地記得,姐姐永遠離開她的那天潯郡連續下了幾天暴雨,那年她們剛剛高考完。美好的未來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姐姐一考完試就去了還住在山區的外婆家,不巧那年何曦騎自行車甩傷了腳,沒能和姐姐一起去。

  大家都沒想到。性格活潑開朗的何敏竟然會被突如其來的山洪給捲走了。當年政府部門一接到危機情報立馬就派遣了一大批官兵前往災區援救,何敏也知道山洪暴發很危險,但她聽說山腳下有一戶人家有小朋友家長不在,就急急忙忙跑去找小朋友。

  據當地人說,何敏好不容易找到那個小朋友,卻發現她被洪水隔在了橋的對岸,抱著一棵大樹在哭,而眼前湍急的洪水就要漫上來了。何敏猶豫了幾秒。左看看右看看沒發現有什麼能用的工具,索性硬著頭皮走上了被洪水沖塌了好幾個橋墩,搖搖欲墜的橋。

  然而,當她走到橋的中間,忽然一大股洪水迅猛衝來,瞬間沖斷了橋樑,連同她也一起被洪水沖走,再後來,就聽到了關於她被洪水沖走連屍體都找不到的消息。

  在這場突發的災難里,和她一起走的,還有兩個年輕的官兵,據說是一個發現她鋌而走險之後想阻止她,但沒想到話還沒說上,就跟著她被兇猛的洪水沖走了,另一個是被泥石流蓋掉的。

  那場自然災害給不少人留下了創傷,村里大大小小的房屋,農作物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而何敏的屍體洪水過去之後也沒能找到。另外兩名官兵,屍體找到時已經面目全非。

  因為傷心過度,何曦他們一家也無心打聽另一個犧牲者的情況。再後來,她就來到了雁城上大學,很多時候都待在畫室里,不停地畫,不停地看書。儘可能讓自己變得很忙碌,妄圖讓自己不去想念姐姐,不去想念曾經那些美好的點滴。

  再後來,她遇見了高湘越。活潑開朗,熱情的高湘越多多少少有點像她姐姐何敏,或許正是這樣,她才很快地和高湘越成了好朋友。

  這些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她仍然不敢面對,有時候做夢也會想起姐姐,每當這時,她就想,要是一直做夢該多好。這樣就可以永遠和姐姐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為何,她一聽到柳允說溫新博的哥哥是在潯郡犧牲的,就聯想到自己的姐姐,覺得溫新博的哥哥很可能就是在那場自然災害中犧牲的。

  何曦在清洗蔬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上的動作停下來了,盯著水流發愣。柳允發現她臉上發白,慌張地問:「曦曦,想什麼呢?怎麼了,不舒服麼?」

  「啊?」何曦一驚,抬頭看向柳允的同時還碰掉了旁邊的菜籃子,發出哐當一聲,西紅柿。茄子滾了一地,「對不起對不起……」何曦慌張地蹲下身子,手忙腳亂地撿起散落一地的蔬菜。

  「這孩子,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何母看著心不在焉的何曦,忍不住嘮叨,無奈地搖搖頭,蹲下身子撿起滾到她腳邊的西紅柿。

  「沒事。沒事,撿起來就好了,你去休息吧,忙了一上午了,這裡有我和你媽媽就行了。」柳允微微一笑,和藹地說。從何曦手裡接過籃子,就推她出去,「這廚房本來就小,你去休息吧,也不差什麼了,該準備的都準備了。」說著,柳允還指了指鍋里已經燉上的肉。「都快好了。」

  何曦特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慢騰騰地走出了廚房。可沒走幾步就撞到了拎著水桶,朝她走來的溫新博。

  「砰」的一聲,水桶里的髒水灑了一地。一部分還濺到了何曦和溫新博的褲子上,兩個人的毛毛鞋濕了大半。

  「阿曦你沒事吧。」溫新博慌張地放下水桶,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緊張地問,這看看,那看看,「有沒有傷到哪?」

  他的聲音比較大,聽到他的驚呼,長輩們都停下了手裡的活,走過來詢問情況,就連在掃地的溫宇也驚訝地抬頭看他們。

  「沒事,沒事。」發覺周圍的人一陣緊張,何曦連忙擺擺手,扯出一抹歉意的笑容,十分不好意思地說,「就濕了而已,我……我去處理一下。」

  虛驚一場,柳允嘆了口氣,有種人越多越容易手忙腳亂的感覺。看著何曦安慰道:「去吧,去吧,吹風機在浴室里。」轉而又看向溫新博,催促道:「新博你也去,給阿曦再拿雙拖鞋,別凍感冒了。」

  還好,褲子濕的不厲害,用吹風機吹了一會就幹了。溫新博則懶得吹。直接換了別的褲子,順手從柜子里給何曦拿了一雙新的拖鞋幫她穿上。

  「我自己來就好。」突然被溫新博握住腳踝,何曦不由地往後縮了縮。

  溫新博沒聽,牢牢抓住她的腳踝不放,動作輕柔地替她換上鞋子,半蹲著,微微仰視,柔聲問:「剛剛在想什麼呢?你今天怎麼了,狀態不太對勁。」何曦不像是做事情不專心的人,尤其是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看著她不太精神的臉龐,溫新博有些心疼。

  「沒……沒什麼,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何曦牽強地笑笑,發覺溫新博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心虛地用手撓撓頭,補充說道,「還有些緊張。」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過年,這個理由應該不會穿幫。

  溫新博輕笑,溺愛地點了點她的鼻子,說:「傻瓜,有我呢,怕什麼,以後我會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別嫌棄我啊。」說完忽然站了起來,吻了吻何曦的唇,在她還沒回過神來的瞬間牽起她的手,「走吧,再不出去他們會擔心的。」

  何曦微微一笑,點點頭。

  她想,這個世界應該不會有這麼多巧合,她不應該這麼敏感,隨便聽到一點消息就胡思亂想。

  這是壞習慣,得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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