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水千山·再哭眼睛就要腫得撐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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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何曦醒來感覺頸部酸痛，想翻身換個姿勢，朦朦朧朧中注意到腰部旁邊那顆黑黝黝的腦袋，猛然驚醒，「騰」地一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她沒想到他能找到這裡。
溫新博也瞬間被嚇醒，猛地抬頭，看見何曦一臉驚愕地看著自己，忽然就笑了：「你醒了？」
何曦捋了捋頭髮，神情淡漠：「你來做什麼？」看到他，昨晚他和周慧琳抱在一起的畫面就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陷入愛情里的人多半眼裡融不進沙子，更何況那顆沙子是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初戀。
「阿曦。對不起。」溫新博伸手想握住何曦的手，但被何曦靈巧地躲開了。他欲站起來，往前挪了一挪，卻發現雙腿因為屈膝太久。已經發麻了，他欲強行支起身子，「哐」的一下摔到了地上，疼得發出嘶嘶的聲音。
何曦立刻扭頭看他，正要問他疼不疼，張了張嘴，又面無表情地扭過頭去，整理被子。然後彎腰穿鞋，去洗臉。
昨晚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她想現在的自己一定很難看。
而那個罪魁禍首還看到了她最狼狽的樣子，真丟臉。
但是想想，何曦又覺得自己很矯情，不知道自己在折騰什麼，更不知道自己這樣折騰有什麼意思，都是成年人了，還像長不大的小女生一樣，想著生氣的時候男朋友哄自己，自己不搭理對方的時候，對方還是低聲下氣地求自己原諒。
感情這種東西並不像想像中那麼經得起考驗。
有時候她真討厭自己這種患得患失、猶猶豫豫的性格。
溫新博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解釋說明自己和周慧琳的關係了，她到底在介意什麼，擔心什麼呢？
何曦自己也搞不懂。
回想起這段時間自己的荒唐的舉動，她驚訝地發現，每次都跟周慧琳有關，除了第一次，她跟溫新博在看電影，因為周慧琳發來的消息溫新博丟下她一個人外，他並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很多時候都是她無理取鬧，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情況下不接電話，不聽溫新博的解釋。
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這麼不可理喻的？
何曦簡單洗了把臉，回到辦公室里。看到溫新博已經坐到了沙發上，她這樣一折騰，他整個人都憔悴了，嘴唇的周圍長出了青澀的胡茬，眼睛裡的紅血絲有點瘮人。
何曦坐到他旁邊，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低聲說：「去洗把臉吧。」
「好，那你等我。」見她主動和自己說話，溫新博轉而眉開眼笑。
「嗯。」何曦越發覺得慚愧，實在不明白昨晚自己到底發了什麼瘋，哪根筋不對勁，好好的一個人。好好的心情，非得折騰成這樣。
因為起了個大早，兩個人洗漱完，學生還沒過來，阿南也沒過來，何曦就提議到樓下的小餐館吃早飯，溫新博點頭表示同意，從出門開始就一直緊緊握著何曦的手。
兩個人都不說話，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沉澱自己的情緒，又像是怕開口，不僅不能消除誤會反而讓加深誤會。
樓下的小餐館比較多。兩個人一直往前走啊走，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何曦迷茫地開口：「要吃什麼？」
「吃餛飩吧，那家餛飩還不錯，是那種小小的、南方的餛飩。」溫新博轉身指了指身後的排著長龍的小店。
何曦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那你剛剛怎麼不說？」
「因為你沒問啊。」溫新博撇了撇嘴，以為她有目標，就跟著她走。
何曦一聽，臉上寫了一個大大的「服」字。
「老闆來兩碗餛飩。不要蔥不要香菜。」溫新博隨便找了個位置讓何曦坐下就去點餐，好在來的客人大多數都是打包帶走，要不然他們只能回畫室吃了。
「好咧。」
之後，溫新博又順手給何曦倒了一杯開水，試了水溫，遞給何曦說：「先喝水吧。」
「謝謝。」何曦有吃早飯前喝溫水的習慣，因為昨晚的事心情煩悶，她差點就忘了。握著微微發燙的杯子，她心裡有了一絲暖意，還想起剛來上大學時，因為吃不習慣北方的食物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偶然和溫新博聊畫。她不經意說漏嘴，溫新博就給她推薦了學校食堂三層的餛飩，還特地告訴她，那家店有南方的小餛飩。
等待的過程中。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熱鬧的環境中，透著一絲尷尬，何曦不停地轉動杯子。假裝自己有事情做。
「小伙子你的餛飩好了。」老闆將餛飩端上來之後，忽然想到什麼，驚訝地開口，「哎呀，不好意思，人太多了，沒想起來加了香菜和蔥，要不你們等等，我去再做一碗。」
「不用了不用了，就這樣吧，麻煩你了。」何曦連忙擺擺手，看著長長的隊伍，她都不好意思了。
「真不好意思啊。」靦腆的老闆略微尷尬，連續說了幾次不好意思才肯離開。
何曦正要拿勺子開吃，溫新博卻把餛飩搶了過去，拿著勺子和筷子。小心翼翼地將裡面的香菜和蔥挑出來，連一丁點碎葉都不放過。
那專心致志的模樣，看得何曦心都軟了，很不爭氣地紅了眼眶。
明明眼前這個男人這麼心疼自己，她這樣捉妖到底是瞎折騰什麼？
那碗餛飩重新出現在她的視線里時，裡面已經沒有半點香菜和蔥了，她用勺子舀起一個餛飩，溫新博就低聲叮囑讓她小心燙。
她舀起一顆往嘴裡送。嚼了兩口就熱淚盈眶，抬起淚汪汪發眼睛凝視著溫新博，哽咽地說：「對不起……老溫，是我太任性了。」說完眼淚就撲簌簌地往下掉，從鼻子冒出來的鼻涕泡「啪」的一下就破了，溫新博看著，「撲哧」笑了，抽了幾張抽紙，遞給她，溺愛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傻瓜，再哭眼睛就要腫得撐不開了。」
溫新博不說還好，一說，何曦就忍不住放聲大哭，嗚嗚的，周圍的人紛紛向他們行注目禮。
「好啦，乖，都過去了。」溫新博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坐到了何曦的旁邊，拿著紙巾輕輕拭去她臉上的眼淚，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前，輕輕地拍撫她的後背。
溫柔的晨曦和著清爽的晨風輕柔地灑在兩個人的身上，何曦漸漸停止哭泣，在喧鬧的小店裡享受只屬於她和溫新博的寧靜和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