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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誰都可以翻山越嶺去另一個窮鄉僻壤安家的。
也不是誰都可以年復一年地把喜歡藏在可以翻動的門檻,批量購買的零食,求的壓根不是賣錢,只是為了讓那個人打發時間。
生活變得好慢好慢,足夠感情比山脈還綿延千里,全是相依為命,我只要你。
晏牧雨:「你還記得我媽麼?」
秋潮嗯了一聲。
她住在晏家那幾年,跟林雨眠打過幾次照面。
但不是在晏家老宅,而是在某些宴會。
秋潮作為晏愷的女朋友出席,無非是一種陪襯。
只要足夠好看,足夠惹眼,讓人意識到晏愷的傳聞不是假的。
他有非分之想。
太太們的聚在一起,在遠處打量著秋潮。
年紀還小卻完全盛開了的女孩,足夠讓人跟人群里的另一個婦人起鬨,說:「那是你兒媳婦啊?」
林雨眠從外貌看就有種明顯的高高在上。
秋潮覺得晏愷和晏牧雨都不太像她,都有種野蠻生長自生自滅的感覺。
出於禮貌,秋潮還是跟林雨眠打了招呼,對方卻沒搭理秋潮。
冷冷地走開了,然後遠處傳來議論聲。
「晏愷怎麼誰是啊,找女朋友不找大家小姐,跟他爸一樣淨喜歡這些不三不四的玩意,你說是吧晏太太。」
「是啊,別到時候孩子生了。」
「你怎麼說話的呢……」
秋潮不喜歡林雨眠,但她和晏愷的合約本來就算是工作合約,這點都算在工作內容。
她不會難過,只是覺得怪異,這一家子的氛圍太奇怪了。
按道理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怎麼也長不成正常人的樣子吧。
晏愷就屬於有錢人里的正常脾性了,晏牧雨雖然花得符合家世,但也沒到壞的地步,甚至脾氣還挺好。
真是怪異。
這個時候晏牧雨提起林雨眠,秋潮想到這些年聽到的消息,問:「你跟你媽關係不好?」
晏牧雨把被子往下扯了扯,伸手捏住秋潮的頭髮玩:「還行吧,只要她不發癲我就能舒心。」
秋潮:「她生病了?可我以前看她很……」
晏牧雨:「也不能說她生病,就是太固執了,她是喜歡我爸才和她結婚的。」
晏牧雨頓了頓:「但你也知道,天長地久本來就違背人的本能。喜歡是一時的,婚姻卻要維持一世,太難了。」
「我媽看上我爸,是因為我爸年輕的時候和她有一個偶像劇一般的邂逅。」
晏牧雨笑了一聲:「就類似你上學遲到想逃避檢查,要走後門,結果裡面有人翻牆出來那種。」
「看我也能知道我們家基因不賴吧,我爸那年也算得上頂級帥哥。」
「可惜帥哥還專情那都不算活人,書上才有,就算真的有,也需要責任約束,不然很容易……」
「我爸就那種典型的渣男,肯花錢,知道家裡有錢,喝酒、蹦迪、賭錢什麼都干。」
「偏偏我媽還覺得這種很帥,以為自己是能讓浪子回頭的真女主角。」
晏牧雨:「能回頭的從來不是浪子,女主角也頂多能撐到故事的結尾,那結尾以後呢?」
她的口氣壓根不像是在講自己父母,給秋潮一種奇異的割裂感,好像晏牧雨站在故事之外,冷靜地敘說。
可她明明也身處其中。
秋潮:「聽起來你媽媽不像是能輕易放棄的,就算知道你爸爸會去找別的女人,也會挽回的吧?」
晏牧雨:「是啊,嘗試過。」
她深吸一口氣:「比如把拉著我一起藏在柜子里,非要聽我爸和其他女人干那種事。」
秋潮:「那年你幾歲?」
晏牧雨想了想:「可能五歲,也可能六歲。」
秋潮:「是那一間鎖住的房間嗎?」
晏牧雨點點頭。
「所以我不喜歡回家。」
秋潮:「那你哥知道嗎?」
晏牧雨:「他那會上學很忙,又要著手學習其他的課程,能關心我都是抽空的。」
「不過後來我也歸他管了,因為我媽死心了。」
家裡的女主人歇斯底里,男主人堂而皇之地帶著私生子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夫多妻制。
晏牧雨總是在幼兒園被接回來,成為了目睹父親和其他女人首尾的證據。
她從一開始的驚恐到後面的麻木,其實用不了幾次。
因為她爸也無所謂。
孩子可以再有,哪怕晏牧雨被林雨眠折磨死了,也可以對外宣稱病故。
秋潮沒想到林雨眠以前是這樣的。
至少她印象里這個女人貌美刻薄,但仍然有富太太的那種綽約,怎麼看都跟晏牧雨說的喪心病狂難以苟合。
晏牧雨:「我不知道要不要恨她,應該是不恨的。」
晏牧雨的聲音越來越輕,「她不執著那老頭了也好,就是人太好騙了。總覺得還會遇到年輕時候的那種心動,然後隔三差五做年輕男人的提款機。」
這些秋潮倒是不知道,她隱約聽晏家的保姆說過林雨眠在外面有人。
秋潮:「那她是還相信愛情。」
晏牧雨:「你覺得她還相信嗎?」
她的嘆氣都帶著和給人印象相反的憂愁,讓秋潮幾乎有種晏牧雨把自己掀開給她看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