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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拭目以待。」

  ……

  歲杳重新回到魔主寢宮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自己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

  她默了一秒,抬步從縫隙中跨進去。腳尖才剛觸地,就聽咚的一聲巨響,懸著的門板徹底四分五裂著宣告報廢。

  抬手揮了揮瀰漫的粉塵,歲杳皺著眉看過去。

  「本尊殺了你這不要臉的雜種!」

  伴隨著一陣怒喝,寢宮內瞬間又是地動山搖的動盪。

  歲杳踩著飛揚的碎石齏粉踏進去,厲聲道:【住手!】

  北域魔主維持著上一秒憤怒出擊的姿態,肌肉暴起,一頭紅髮幾乎倒豎起來,朝著前方怒目圓睜。

  而作為造成如今混亂場面的另一個對象,卻面無表情地站定在一地廢墟之中,黑瞳深沉,捆仙鎖交織著在垂落手腕上碰撞發出錚響。

  「南主!」

  見歲杳走近,紅髮魔主一手指著陸樞行的位置,朝她憤憤道:「你被這姓陸的騙了!他絕對是故意的,這幫正道狗都憋著一肚子壞水,故意來我們魔域刺探情報!」

  歲杳不置可否,走到他身邊瞅了瞅,又打量了一番不遠處的陸樞行。

  確認他們身上都並無致命傷,才緩聲道:「北主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寢宮裡?」

  「這……」

  紅髮魔主臉上有一瞬間的心虛,嗐了一聲後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不聽說你把姓陸的抓回來了,過來湊個熱鬧!南域北域一家人嘛,咱倆什麼關係啊,哈哈!」

  歲杳看他一眼。

  紅髮魔主聳肩摸了摸鼻子,「總之、咳,總之!這小子絕對有問題,趕緊把他手腳筋先給抽了,不管那幫正道狗打得什麼主意,我們讓他有去無回!」

  「嘶。」

  說著,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紅髮魔主抬眼瞪回去,「你這雜種看什麼看?!難道指望南主能保你?呵,要是你當初落到我手上,本尊要讓你絕望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歲杳沒太在意他們之前的威脅,低頭用腳尖踢了踢地上一具脖頸斷裂的魔修屍體。

  「這你手下?怎麼死……」

  話音剛落,卻見那頭端正站立著的陸樞行竟是面色慘白,抬手按住胸口,忽的吐出一口污血來。

  他眉心微微皺著,掌心下意識想要撐住後頭已經四分五裂的床幃,可腳下卻被交織著的鎖鏈絆住,有些踉蹌地跌靠在身後的牆壁上。

  陸樞行闔上眼瞼,似是脫力般仰起頭。慘白的唇上被血色沾染,只這一點艷色卻襯得那張臉愈發清朗,如被拉扯著墜下高空的皓月,脆弱而出塵。

  歲杳:「……」

  紅髮魔主:「?」

  「不是,」紅髮魔主不可置信地抬手指他,「剛才就是這小子殺了本尊的手下,把人腦袋給擰下來了!徒手!不是,你這雜種在這裝什麼啊,你……」

  歲杳(棒讀):「手下只是失去了性命,他可是失去了自己的信念啊!」

  紅髮魔主:「?」

  「你喜歡這種小白臉!?」

  紅髮魔主宛如第一天認識那般看著歲杳,「你要是喜歡的話改天我送幾個過來都行,但這狗雜種他憋著一肚子壞水!堂堂南主不至於栽在這種人手裡吧,給本尊清醒過來啊!」

  歲杳扮演著被美色迷魂頭腦的昏君形象,「來人,送北主回去。」

  她一連念了好幾個趕人,終於將大吼大叫的紅髮魔主給送走了。

  塌陷了大半的寢宮中好不容易安靜下來。

  歲杳抬腳踢開幾根斷裂的梁木,踏過一地廢墟,最終停頓在陸樞行的面前。

  他仍維持著那副力竭的脆弱姿態,皺眉倚靠在傾斜的床樑上。

  足有半炷香過去,陸樞行垂落在眼瞼下方的睫毛陰影細微地顫動起來。他終於緩緩睜開眼,第一時間便望進一雙自上而下睨來的眼睛。

  歲杳扯了扯唇角,抱著手臂看他:「這就痊癒了?」

  「……並無大礙。」

  陸樞行頓了一瞬,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他語氣肅然,神情疏離,端得一副不願與魔修們同流合污的作態。

  下一秒,歲杳眼睜睜看著他飛速地瞄了自己一眼,接著突然掩唇偏頭劇烈地咳嗽起來。

  胸膛快速起伏著,暗色的血絲從指縫間溢出些許。

  陸樞行五指攥拳,將那抹血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展示了一番,隨後翻掌藏於身後,正色又強調了一遍:「無礙。」

  歲杳:……他好努力啊。

  歲杳嘆為觀止。

  歲杳就一直假裝不知道對方小心思那樣盯著他看,直到陸樞行繃著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起來,她這才清了清嗓子,「明日,我要你隨我一同出席南域慶功宴。」

  陸樞行語氣冷硬,「若我拒絕呢?」

  「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歲杳木著臉道:「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麼身份?」

  突然,陸樞行在停頓片刻後抬起眼瞼,自下而上地直勾勾注視著她,「敢問,我之於南主,是何身份?」

  歲杳:「你覺得呢?」

  陸樞行:「自然……是比不上那位,來自北域的,魔主。」

  歲杳:「……跟他有什麼關係?」

  陸樞行淺笑一聲,笑意分毫不達眼底,「南主心裡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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