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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強行釋放了黑火,可單打獨鬥對上正道數十號大能,終究是太過勉強了。

  歲杳垂著眼瞼,儘量忽略他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在滿地蜿蜒的火種中向前走去。

  千旭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舌尖抵唇,厲聲道:

  ——【靜止】

  「……」

  墜落半空的水珠被截停,術法的痕跡懸在指尖,哈氣止於眼前,滿身的黑火曳動,也齊齊頓停了一秒。

  歲杳在余火中央蹲下身,抬手碰了碰那人逐漸開始顫抖起來的眼睫。

  「沒事哦。」

  她嘆了一聲;「之前你說的不對,我們不會是最後一次見面的。」

  陸樞行嘴唇突然細微地張合起來,連帶著渾身的火也跟著戰慄。然而處於那片靜止的領域之中,所有人都只能無力地睜眼看著這一切。

  千旭抱起手臂,斜靠在高樹之前掩飾著自己的脫力,他目光沉沉地看過去,最終搖了搖頭。

  ——你確定了嗎?

  是啊。

  歲杳望著眼前面露絕望的人,將手掌覆蓋在那雙戰慄的眼睛上。

  讓我看看吧。

  她在心中回復著那道聲音,如果到時候,你那所謂的「正確故事」也沒多好的話,我就詛咒你到死。

  ——是世界欠了你的。

  搞搞清楚,我才不是為了當英雄。

  歲杳冷笑一聲,嘴唇開合,念出最終的那句話來。

  【將你的全部交付於我,陸樞行。】

  第140章 魔域的新王

  被濃黑的火席捲包圍的瞬間, 歲杳從中感受到詭異的瘋狂快意。

  ——連同絕望一起。

  前者是凝結了數千年的惡念轉移所帶來的連鎖反應,後者,是出自於陸樞行。

  或許是因為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歲杳並沒有從承受黑火的過程中感受到不可忍受的痛苦。

  而她垂睫看向凝在原地的陸樞行,卻仿佛又一次看見對方跪立在那座漆黑的水牢中, 無望地懇求自己不要痛苦。

  「這也是我的願望。」

  歲杳的指尖從他面頰滑過,落在戰慄不已的眼瞼上方。

  「……」

  腦海中的聲音嘆息道:

  ——準備好了嗎?開始重啟了。

  歲杳俯下身,在漸息的暴雨中還給了陸樞行一個吻。

  她說道:

  【從今往後,你不會再痛苦了。】

  ……

  魔域,南城。

  「夫人, 怎麼辦啊, 上午北域又派人來傳話了!說是這次的正道討伐大會一定要求大王出席,不然北域來的那幫孫子就賴在大殿不走了!」

  南域中央地帶的某處寢宮前,一名魔修正哭喪著臉交代著什麼。

  他面前的高座上,血煞夫人指尖用力捏碎了掌心的酒盞,怒道:「那就想辦法將他們打發走啊!難道要鬧到那位面前嗎?到時候誰去解釋,難道是老娘?」

  「不敢, 不敢!」

  魔修連忙點頭哈腰, 「只是屬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所以才斗膽來請夫人幫忙……」

  「廢物, 養著你們還不如去養一群畜生!滾滾滾, 看著就心煩!」

  張牙舞爪的血絲突進至面前,魔修縮著身子當即就逃離了寢宮,不願面對這位劊子手的怒火。

  而血煞夫人狠狠絞斷了手邊的裝飾,難得一副不在乎形象的狂躁狀態, 來回在寢宮內踱步。

  「北域北域, 狗日的開個屁的討伐大會, 這不沒事找事嗎!?」

  血煞夫人又發泄地罵了兩聲,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眼珠轉了一圈,想到什麼。

  她抬手觸發了一枚傳令符。

  不一會,只見一身形足有兩米多高,壯碩如小山的魔將大步走進來,恭敬無比地跪在殿前。

  「夫人,」魔將的語氣中有隱隱的狂熱意味,「您終於傳喚屬下了,只要是您的吩咐,就是肝腦塗地屬下也在所不惜。」

  血煞夫人目光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不知想到什麼,挑起紅唇。

  「正好,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是!」

  血煞夫人:「今日下午有一場討伐大會,你去通知大王,請務必參加。」

  壯碩魔將:「……呃。」

  血煞夫人:「怎麼?難道之前說的漂亮話都是假的?」

  壯碩魔將詭異地沉默了片刻,才咚的一聲磕了個響頭,「屬下願意為您做任何事!」

  血煞夫人:「……你別哭,很醜。」

  壯碩魔將抹了把臉,再抬頭時竟是一臉悲壯:「屬下走了!」

  血煞夫人頗為心累地沖他擺了擺手。

  見那道龐大身影徹底消失在殿外,她重新給自己釀了盞血酒,靠坐在椅背前兀自沉思。

  「……」

  血煞夫人至今仍然記得,數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現任魔主時的心情。

  那位新王是從聻獄裡走出來的。

  她踏入這片焦土的時候,沒有人相信那會是一個魔修。

  新王看上去年輕得驚人,著一身黑衣,面容清麗,不會哭也不會笑。

  連魔域最外圍負責打雜的老嬤看起來都要比她「邪惡」得多。

  ——只是,這樣的想法終結於他們親眼目睹從新王周身燃起的黑色火焰之際。

  最見多識廣的魔修們也無法判斷那是一種如何暴戾可怖的功法,那位從聻獄裡走出來的新王,以一種堪稱輕描淡寫的姿態將動作侮辱的魔將焚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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