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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邊!」
他朝著同伴急聲高喊,下一刻又整個人詫異地抱住腦袋。
段長川趁著其他人也在愣怔之中,又立刻分別朝剩餘那兩人一人補了一下。
不到一分鐘,屋子裡已經躺了三具屍體,每具屍體的額上都插著一枚金屬的十字——那是銀針的針托。
少年收了火器從角落裡出來,拍拍衣袖間染上的土,冷聲發令:「活捉。」
小七和小八當即將剩下的這唯一一個直接鎖到了地上,先是卸了下巴,耳後卸了胳膊、腿上的關節。
骨頭咔咔斷掉的聲音,響在安靜的房間。
同一時間,宮中巡邏的御林軍侍衛紛紛破門進來。
最首位的人,徑直跪到少年面前:「臣救駕來遲!」
小七和小八早在人方才對方破門的瞬間便一同隱匿回去,於是,偌大的殿廳里就只剩下段長川一人,面對這三具已經僵硬的屍體和一個全身都被卸了力氣、昏迷不醒的殺手。
少年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人:「你是來遲了。御林軍身為巡守侍衛,堂堂皇城卻任由十幾個刺客隨意進出朕的明聖殿,你不僅來救駕來遲,你還玩忽職守!來人,將御林軍右統領拿下,今夜所有在值御林軍侍衛全部關押入牢,朕要連夜提審。」
大殿四周立刻現身暗衛三人,一同頷首道了聲「是」。
後小七逕自上前,不廢吹灰之力便將人給制服並押了下去。
同時,御林軍總統領與左統領一同帶著親兵,匆匆趕來。
「陛下,屬下來遲,罪該萬死!」
總統領進門便先跪到了地上,左統領緊隨其後,身後幾十的親兵便也跟著紛紛跪地:「屬下來遲,罪該萬死!」
少年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道:「免了,先干好你的事,今夜所有殿前值守人員,全都壓入大牢,朕親自看著你提審。」
後轉身朝著身側的太監吩咐:「長樂,服侍朕穿衣。伊滿,去太醫院叫一趟黃太醫和方太醫,就說朕深夜遇襲,活捉了一個死士。」
一樣樣地吩咐完,又故弄玄虛地對著虛空發令:「通知司天監的雲大人與風榣來一趟。」
之所以故弄玄虛,是不想被他們探到整個明聖殿裡剩下的暗衛數量。
這十多個死士被派進來,段長川用腳趾都能想明白:其一是真想讓他死,其二應該是來探探他的虛實。
暗衛們插手此次淮南案探查,攝政王與白相應該已有察覺。
正如一開始料想的,他們會非常想知道他的底牌到底有多硬。
段長川想過自己會被試探,但沒想到會是如此明目張胆的試探。買通殿前巡邏的御林軍,直接將刺殺的死士送進了皇城,根本就是半點也沒把他放在眼裡!
攝政王,果真還是那個膽大包天的攝政王。
段長川披了件龍袍便跟著關押御林軍的隊伍一同進了大牢,大理寺卿蔣氏與少卿謝氏接到消息匆匆趕來。
一時間,大牢里站滿了審訊的人。
雲邪帶著牢里的侍衛,在看押御林軍的牢房來回地溜達,哪個膽敢說一句話就先提審哪個。
風榣和方墨硯兩人坐鎮御林軍的提審;段長川、小七小八還有黃老太醫坐鎮那死士的提審。
提審過程,由大理寺卿與謝少卿主持完成。
御林軍里出細作,刺客夜闖明聖殿,這不亞於一場宮變。所有人都如臨大敵,不敢有絲毫怠慢。
死士在昏迷期間已經被打落了牙,嘴裡含著的毒藥也都搜刮出來,而今手腳又都被束縛著,完全沒有半點動彈的餘地。
蔣卿一桶水直直地朝人澆下,這一場漫長的酷刑提審便拉開了序幕。
……
整個大牢,生不如死的慘叫聲響了一整夜。
死士不愧是死士,黃太醫手裡各種折磨人的毒藥都使出來了,他身上已經被打到皮開肉綻,也沒凸出半個字來。
但隔壁的御林軍可能是被震懾到,倒是早早就招供了。
有鬼的只有一人,不是副統領。
段長川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些刺客用的是「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他們同時往御林軍處和明聖殿派了人,巡邏的御林軍與這些人纏鬥,耽誤了他們趕來的時間。
至於御林軍中那一隻鬼,則是軟肋被捏住,受人脅迫,將今晚的御林軍巡邏圖、交接圖全都盜走,遞了出去。
大理寺少卿順著招供的線索前去拿人,發現對方早已畏罪自盡。
線索徹底斷掉。
案子審了整整一個晚上,除了抓住一個御林軍的內鬼,其他一無所獲。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攝政王老謀深算,既然做了這樣的決策,就不會讓他們抓住把柄。
一行人疲憊地從牢房出來。
雲邪和風榣聊著天,大罵攝政王是個老狐狸。
黃老太醫打著哈欠只捶腰,直說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方墨硯就在一旁小聲地勸。
沒人注意到,段長川從牢里出來之後臉色便越越來越差。
一夜沒睡,在那陰冷難聞的牢房裡熏了一個晚上,他其實一早就覺得不舒服了,不過都是在那麼多人面前強忍著。
如今從牢里出來,心裡終於不那麼緊繃,胃裡開始一波一波地往上翻湧。
何況……昨夜是他恢復記憶之後,第一次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