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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袍加身的少年帝王就坐在最高處的龍椅上,攝政王、丞相分坐兩側。

  負責此次春闈的兩位主考官穿梭在學子之中,時不時便低頭看看。

  一篇策論,將決定這裡每一位學子的一生。

  一上午便結束了。

  學子們紛紛退去,後便是為期兩天的閱卷。

  在三月的最後一日,放榜。

  金燦燦的綢布,上加蓋著帝王的璽章,一等前三甲的第一名,用墨色的字寫著:

  一甲進士及第

  榜首:藺青。

  在三月的春闈,高中狀元。

  這是他曾對白素的承諾……如今,他真的做到了。

  一襲明黃常服的少年,站在紅磚青瓦的宮殿門口,久久地愣著。

  外面,是鋪天蓋地的雨幕。

  細密的水珠在殿前的積水,砸出白花花的霧。

  「陛下,您已經在這裡看一個時辰了,這雨天水汽大,風又涼……當心寒氣染了身子。」

  長樂過來出聲提醒。

  少年這才怔怔地回神,問:「幾時了?」

  「回陛下,申時快過了,該準備準備去靜和殿了。」

  酉時三刻,此次金榜題名的學子們將在靜和殿齊聚,參加宮中舉辦的晚宴。

  屆時攝政王段靖安、丞相白顏淵、王公貴族,朝中說得上名號的大臣,都將參與其中。

  而段長川和白素,身為大桐的帝王與皇后,也要參加。

  今夜,將是白素入宮之後,與藺青的第一次碰面。

  年少得志的狀元,原本是要在這樣一個場合,向當今的陛下要一個恩典,迎娶他放在心上多年的姑娘。

  偏偏造化弄人……

  昔日的有情人,轉瞬坐上高位,成了帝王的妻。

  而他自己,還在原來的路上奔走著,哪怕所有人告訴他,前面沒有路了,還在默不作聲地走著。

  如今,距離終點一步之遙,他終於來到此處……

  前路坍塌,天塹難躍。

  今日、今晚,藺青當如何自處?

  白素要如何面對?

  他自己呢……

  「皇上……」

  長樂見他不動,又一次催促。

  段長川這才斂了煩悶的思緒,轉身回房。

  「為朕更衣吧。」

  「是。」

  -

  晚宴在一片絲竹聲中開始。

  對藺青中狀元一事,是眾人沒有想到的。

  畢竟,四年前連會試都為過的人,在短短四年的時間裡連中兩元,縱觀整個大桐的歷史,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皇權爭奪之下,是一場帶著血淚的悲劇。

  一手促成悲劇的攝政王和丞相二人緘默其口;段長川身為醜聞正中心的人,也默默選擇了迴避;而這場悲劇的兩個主角,更不可能主動提起。

  於是,這場暗潮洶湧的宴席,竟一路平靜無波地進行了下去。

  除了……

  這位風光霽月的狀元郎,眼睛總也控制不住地往首位之上、那抹艷紅的身影上瞄。

  酒,一杯一杯地往嘴裡灌。

  強烈的視線,隨著宴會的進行,越發的不遮掩。

  白素想忽略都不行。

  赴宴之前,白素是準備對這位「自己」原來的情郎忽略到底的。畢竟他們兩人的身份,如今已然成了這樣,她表現的多冷漠都無可厚非。

  哪成想,藺青看她一眼……旁邊的少年,那唇角就壓的低一些。

  看得出來的,越來越不高興。

  給他夾菜,不行……

  悄悄在底下牽他的手,也不行。

  哄不好了已經。

  無奈,只能附到少年耳邊,輕聲說:「我去和藺青最後說幾句話,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會同他見面,你別多想。」

  意料之中,少年的情緒更低落了。

  放在腿上的一雙手,把衣袍都抓出了褶子。

  但還是沉穩地開口,說:「去吧。」

  白素無奈,把少年兩隻手都攥到手掌心:「這件事總要說清楚,你日後不是還要同他一起謀事?若是有隔閡,怎麼謀事?心結越是結著,就越死。」

  「朕不覺得你同他說清楚,便沒了隔閡……朕奪了他的妻,這不是說一說就能釋然的誤會。」

  「還記得那日你在涼亭,和我說過的嗎?」白素問:「你說,你也不想的,對嗎?段長川,你是一個受害者,不是加害者,別以加害者的身份去貶低自己。你看看白顏淵,你再看看段靖安,那才是罪魁禍首。別替不相干的人背負任何事。」

  少年握著她的手一緊……

  遲遲沒有說話。

  青澀、稀薄的信息素,從後頸淺淺地溢出來。

  清晰的信息,剎那間便傳到了腦海:

  【可是,你不要走好不好……】

  白素心下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戳了一下……

  她的Omega,在無意識地依賴她。

  這依賴,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我就出去一小會,說完就回來了,保證不會太久。你若是不信,可以在心裡數數,數到一百我肯定就回來了。數到一百我回不來,就罰我每天去明聖殿門口掃地,好不好?」

  使盡渾身解數,少年才終於將她鬆開。

  側身端坐回去,佯裝不在意地理理被他抓皺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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