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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說:「做了娘親,臣妾也才剛過十八歲的生辰。人前端著皇后的架子也便算了,在陛下面前也要如此嗎……再說,臣妾也只是想陛下抱一抱,又沒失什麼體面。」
「好好,你想抱多久便抱多久……」
那時的父皇如是說。
回憶漸漸抽離……
段長川抱著女人的手臂,忍不住又微微地收緊。
【所以,她想要抱抱,其實也在同朕撒嬌嗎?】
是了……她一個弱女子,而今不過二十一歲的年紀。
好不容易出宮一趟,沒玩到什麼有趣的東西,反倒受了許多委屈。
【朕是她的夫君,該更體貼一些,也該給她更多的安全感。】
這樣想著,段長川微微抬起下頜,朝人緩緩湊近了……
唇瓣落在她的頰邊,留下一個淺淺的吻。
「今晚沐浴過後,朕會來你的青鷺宮坐坐,你……記得做好準備,接駕。」
他遲疑了很久,終於說。
兩隻耳朵在燭光下都泛著充血的紅。
聽見女人響在耳邊一聲氣音的笑,說:「臣妾恭候陛下。」
似是分外高興。
段長川聲音低低地應了,後將她放開,按開了密道的開關。
門無聲地打開……
光自外面投來,吹來一陣淺淺的風。
「回去吧,晚些時候見。」
「嗯,晚些時候見。」
……
-
晚上。
入夜後,明聖殿附近的浴室。
偌大的水池,蒸騰著裊裊的霧氣……新鮮的熱水順著管道流入,發出嘩嘩啦啦的聲響。
段長川獨自坐在池水邊上,皮膚都蒸出漂亮、通透的紅。
「哎……」
少年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靜靜地往下沉了沉,讓水沒過口鼻。
苦惱。
為什麼當時腦袋一熱,就說出「去青鷺宮坐坐」這種話來……
現在好了,白素肯定已經開始做接駕的準備了,他過去後,如果真的只是坐一坐……
呃,會被說「不行」的吧。
或許,白素並不知道「過去坐一坐」意思是,想給她一個龍嗣?
可宮裡哪個不是人精,單反白素和人叮囑一句,也能告訴她是何意思。
自打出生以來還沒有開過葷的皇帝陛下,比初次歷經人事的小姑娘還要緊張。
原本他是想拿教習嬤嬤給的畫本好好複習一遍,再過去……誰知那畫本子,竟然只畫到「脫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都想當場把書給撕了。
教習畫本,教習畫本,為什麼到了脫衣就戛然而止啊?
他是不會給人脫衣服嗎!他明明是不會剩下的步驟好吧!
不知道白素會不會……
他覺得自己現在,像極了學堂里被夫子考校時,什麼都沒有學好、寄希望於鄰座同學的差生。
這樣想著,少年忍不住又苦著臉嘆出一口氣。
「陛下,您好了嗎?方太醫叮囑過,您泡泉水的時間不宜過長,如今一炷香已經過去了,再泡下去對身體不好了。」
長樂遠遠地站在門口,提醒他。
段長川無奈起身,說:「朕現在出去。」
【算了,早晚都要來一回的。早一些也好,總比一把年紀了還人事不知的強……】
少年心裡默默安慰自己。
後披好外衣,逕自出了門。
「傳朕旨意,擺駕青鷺宮。」他說。
一道道的通報聲,便傳了下去。
「陛下擺駕青鷺宮!」
「皇上擺駕青鷺宮!」
……
-
不同於先前時候,都是散步時過去,或者是夢遊的時候悄悄過去。這一次,段長川是「擺駕」過去的,昭告天下:朕要臨幸皇后了。
一身明黃衣衫的少年,坐在高高的步輦上。
隨行的宮人多達百人,分列兩排,安安靜靜地走著。
一路到了青鷺宮。
侍從、丫鬟們層層通傳進去,步入正殿……看見只穿著潔白褻衣的人,從臥房匆匆地出來。
身上還帶著未乾的水汽,花香撲滿鼻。
「臣妾恭迎陛下。」
女人膝蓋微彎,行了個淺淺的禮。
「免禮。」少年聲音沉穩,後揮退了所有人:「不必伺候,都下去吧。」
頓時,所有侍奉的僕從都如潮水般退下。
門「吱吖」一聲關上。
空蕩蕩的殿廳里,只剩段長川和白素兩個人。
幾日未見,青鷺宮有了些許的變化。大大的殿廳里,擺放了一個大大的陳列櫃,柜子上擺放的,都是厚薄相間的線裝書。
分門別類,放得整整齊齊。
而先前用來做裝飾的各類瓷器、玉器,則只留下四五個,分放在了桌上、茶几上。
整個房間看起來不似女子的寢殿,倒更像是一位學士的書房。
「你最近讀了許多書?」
段長川站在書櫃前,一一掃過。
女人就站到他身後,溫聲回應:「每天閒著沒什麼事做,就乾脆看看書了。看了個四五本,長了不少見識。」
段長川隨手拿起一本《論語》。
書有一些使用過的痕跡,白素應該看過。
出乎意料的,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批註,反倒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看也看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