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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邪說。

  而後忽得湊近了,自袖口裡掉出一塊銅牌,朝他眨眨眼:「就看咱們家陛下願不願意了。」

  少年長睫低垂,攥著茶盞的手一緊。

  靜默了片刻後,說:「那樣得不了民心。」

  雲邪習慣地嘖了一聲,揣回那熠熠生輝的牌子:「行吧,看樣子你已經有了想法?」

  段長川點點頭:「嗯。攝政王眼線眾多,朕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許久才得了空子,只是苦了淮南的百姓太久……」

  少年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卻又分在無力。

  一想起那麼多的百姓因皇家這一場權利的更迭而死,段長川就總覺得胸口悶悶的。

  若非他從兩月前的深冬一直拖到冬末,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受苦。

  雲邪想了想,乾脆提了酒壺給他滿了一杯。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帝王自古就是如此,不然哪來的一將功成萬骨枯之說?刮骨療毒,才有盛世。來吧,男子漢大丈夫,難受就喝一杯。」

  少年看著斟滿的酒盞,面露遲疑。

  想了想,還是端起來一口乾了。

  喝完,立刻掩著唇咳起來:「咳咳咳……你這酒……咳咳……」

  想說你這酒也太烈了點,但又嗆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講不出來。

  雲邪強忍著笑,從衣袖裡掏出一個信封來,推到他面前。

  少年好不容易止住咳,問:「什麼東西……咳……」

  「讓人探查的白家女的消息。你啊,枕邊人都換了,怎麼一點也不在意?不過……這消息里有些東西同你說的有一點出入,我瞧著皇后的性格變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進宮前受了太大刺激的緣故。」

  段長川準備打開信封的動作一頓,立刻又給放了回去。

  雲邪被他動作逗得「噗嗤」一聲笑:「怎麼,還生皇后的氣呢?你若是不想看,那便還我,正巧這邊也有火爐,直接燒了就是。」

  說完,作勢就要搶。

  少年連忙「啪」一聲按住,聲音大的,連樹上的飛鳥都撲稜稜跑了好幾隻。

  按了好半天也沒見對面有什麼動作,反倒桌子都開始打起顫來。

  後知後覺,自己被戲弄了。

  連忙紅著臉找補:

  「查出來也不容易,若是燒了豈不辜負了手底下一群人耗費的氣力。」

  「傷了底下人的心,往後還如何盡心盡力地為朕做事。」

  「呃……朕會看的。」

  ……

  -

  兩人在小院裡聊了這許久,直到巳時過了段長川才離開。

  內襯的兜里還揣著雲邪給他的信封。

  路上,長樂躬著身子說:「陛下,太后娘娘方才派人過來,請您去西邊的暖閣用膳呢。您大婚三日,娘娘宴請了許多女眷,還在院子裡搭了戲台子,說是下午要聽戲。」

  段長川腳下步子一頓。

  早知自己大婚,一頓宴席是免不了的,沒想到母后竟然連同白家的女眷也一起請了。

  「她倒是大方,莫不是連白家二小姐也一起請過來了?」

  白家的二小姐,就是白氏嫡女白錦芝。現在白素一躍成了「嫡小姐」,白錦芝自然就成了次女。

  「奴才打聽過了,白二小姐沒來,白夫人自己來的。皇后娘娘的生母去世許久,此次白夫人是以娘娘母親的身份來的。」

  說起當今的皇后娘娘,少意識地捏了捏懷裡的信封。

  【白家女自小便失了生母,被正房欺辱。性格挺怯懦的,但有個私定終身的郎君,就在這盛京城內,名叫藺青。入宮前她曾抵死不從,在相府很是大鬧了一場,最後還是被送進了宮。總之,是個可憐的人吧。】

  這是臨走前,雲邪同他說的。

  雲邪收集消息的能力段長川知道,但凡他說出口的,就一定都是真的。

  說實話,要把自家宮裡住著的白素,和雲邪口中的白家女聯繫到一起,段長川實在有些困難。

  可聽聞了她的種種遭遇,而今實在對白夫人「以皇后母親的身份過來」這件事膈應。

  她知道嗎?

  會不會生氣難過?

  「皇后還在殿裡?」段長川問。

  「是,太后派人過去請來著,方才著人過來帶了句話,說是太后做了主,直接將人接過去。」

  「走,過去看看。」

  「是。」

  -

  太后居住的暖閣在皇城的西南,同司天監正巧吊腳。

  段長川乘著步輦走了許久,才在午正之時到了鳳璽宮外。

  進門,都還沒來得及通傳,先聽見裡面好一串清脆的笑聲。

  「裡面在做什麼?」他一面探頭往裡看著,一面問門口的侍衛。

  「回陛下,是段姑娘從西關梁城回來了,帶來了許多新奇的玩意,很得太后喜歡。」

  段姑娘……?

  段長川咀嚼著這個名號,在侍衛的通傳聲里往院子裡走。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人在西關梁城、姓段的,整個盛京也只有攝政王的女兒,段沁雪了。

  聽聞那她九歲便隨她舅舅去了西關,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回來。

  「陛下萬安。」

  段長川進了院子,聽見此起彼伏的相迎聲,這才發覺:院子裡站滿了人。

  一月春風寒,眾人都穿著厚厚的毛皮大氅,太后手上還抱著暖手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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