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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懷硯撐著手,知曉她臉皮薄, 也沒繼續逗她, 只輕聲解釋道:「畢竟孤現在連個名分都沒有, 所以之前用了藥。況且,杳杳還那么小。孤捨不得。」

  留她在身邊已經是他奢求,他於子嗣並無什麼想法,若是明楹不想的話,日後從宗族之中過繼一個也並非是不行。

  畢竟,他手握權柄最初的願景,就是能護她周全,讓她不像之前那般謹小慎微。

  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她來遷就自己。

  明楹伸出手扣著他的頸後,湊過去親了下他,然後又想到什麼,抬眼看他道:「……可是之前的時候,你分明就很捨得。」

  傅懷硯明知故問:「孤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

  明楹想了想,小聲回道:「昨日晚上。」

  然後又很快補充道:「今日早間也是。」

  她這話說得認真,好像是當真在控訴他的行徑不端,傅懷硯悶聲笑了下,手指抬起掐了一下她的臉。

  「孤說什麼你就答什麼,怎麼這麼乖啊杳杳。」

  怎麼聽著也不像是什麼誇人的話。

  明楹抬手,剛準備把他的手挪開,手指往上碰的時候,卻又不期然碰到了他腕上的手持。

  在她從前所知之中,這串手持來歷匪淺。

  傅懷硯出生時就被卜為凶命,所以需要東西來壓住命格。

  太后當時遍尋來了數百年的金藥檀木材,篆刻佛陀經文於檀珠之上,傅懷硯自幼就並未離身,只除了之前他離開上京的時候,低眼繞在了明楹腕間。

  象徵著他的身份,即便是他人不在上京,旁人也知曉,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十一公主,是他在庇佑著。

  細數從前種種,她所受坎坷眾,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人背後默默無言,分明遙不可及,卻又只想護她一二。

  「皇兄。」明楹手指碰著他腕上的檀珠,「少年時母親還在的時候,顯帝對她並未厭倦的時候,我與母妃前往了一次京外的佛寺。」

  「我聽母妃低聲與主持交涉,我站在殿中,抬眼看見神佛在上,慈眉善目地看著我。」

  「後來很多時候我又在想,為何我從幼時就一直談不上是順遂,年幼失怙,母親被迫改嫁,親眷落井下石,諸如種種,不得其解。」

  明楹抬起眼睛看他,「世間苦厄眾多,即便是神佛,也未必能處處周全。」

  「但是傅懷硯,我一直都覺得,大概度化我的,不是神佛,而是……你。」

  在她處處謹慎的這麼多年裡,親眷所剩無幾,群狼環伺,她對於旁人處處妥帖,未免行差步錯,可卻只有他對自己說,可以再任性一點。

  喝藥後哄人一般的酥糖,特意為她挑出來的小蔥,蒸騰霧氣中他坐在煙火人間時,每一次不落空的視線里。

  細數種種,她怎麼可能,不對他動心。

  是涉水奔赴千里,明月依舊照我還。

  傅懷硯半垂著眼瞼,春日落下的光暈籠罩在他身上,他的聲音帶著一點啞。

  「現在想好了嗎,杳杳。孤等一個名分,等了很久了。」

  明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想笑,她蹭了蹭傅懷硯。

  「想好了。」她認真回,「其實很早的時候在垣陵,我就已經想好了。」

  「愁雲淡淡雨瀟瀟。」

  「而我想……」

  「與君暮暮復朝朝。」

  *

  今日的長詔宮格外熱鬧,就連往來行走的嬤嬤面上都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一看就知曉大概是有了什麼喜事。

  太后今早就開始試穿翟衣,一邊覺得這件太艷,一邊又覺得另外一件顏色有些寡淡了,一邊還要覺得嬤嬤手上拿的花樣不好。

  一直折騰了很久,太后才終於選定了一件深色鳳紋翟衣,隨後又碰了碰自己鬢邊的首飾,低聲對身邊的嬤嬤問道:「哀家今日這打扮,瞧著沒什麼差錯吧?」

  嬤嬤連忙笑著道:「娘娘今日要見的又不是旁人,既然是自家人,其實也沒有那麼多講究,奴婢瞧著娘娘這身沒有什麼差錯,處處都妥帖。」

  太后瞧了嬤嬤一眼,又對著鏡中的自己,「若是只見懷硯,倒是的確不必要這麼講究,只是杳杳現在與以往不同,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前來見哀家,這該有的禮數自然要周全,這孩子家中沒什麼親眷,總不能讓她覺得輕慢了。」

  「況且,這新君眼巴巴地對著人家小姑娘想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哄來的,哀家這個做母后的,哪能在這裡出了差錯。」

  這些話其實也只是戲謔,嬤嬤心下也有些感慨,一邊為太后整理著翟衣,一邊感懷道:「早前娘娘要為十一公主挑選夫婿的時候,奴婢在旁就看到了當時殿下的神色,當時還疑心自己看錯了,後來殿下幾次三番都是在公主來之前留下,若說次次都是巧合,也實在說不過去,所以那個時候,奴婢心中也明白了大半。」

  「奴婢也是看著殿下長大的,這孩子瞧著性子有些冷,娘娘不也曾經擔心過,這幼年的時候,偏偏是青燈古佛為伴,怕他一不小心渡了紅塵去,堪破了這些,往後也沒了人情味,一直到弱冠了,身邊都沒有個體己人。」

  「誰成想,總歸是難過美人關。」

  太后笑笑,隨即也應了聲。

  殿前的女官匆匆前來,垂首低聲道:「陛下與公主現今已經在殿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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