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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不要命了你!能下這種密旨的人,想想你也該知道到底是個什麼身份,也是我們能隨便議論的?」

  那人聲音又壓低了些,手指往上指了下,「這可是天子腳下,嘖,還能這麼嚴陣以待,只怕是個不得了的貴人!」

  ……

  傅懷硯今日前往慎司監處理一樁舊事,昏暗的牢獄之中充斥著陳腐的氣味,他坐在紅木椅之上,姿態稍微顯得有點兒懶散,晚間有風吹過,幽暗燈火被風吹得晃晃悠悠的,忽明忽滅,他隨意地將手指搭在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叩擊著。

  「不肯說?」

  他抬起唇畔笑了笑,「大人當初貪賑災糧的時候,倒是沒有現在這樣的好骨氣。」

  他起身,緩步走到囚犯的面前,語調含笑。

  「沒關係,大人不願意說的話,孤有的是辦法讓大人開口。」

  慎司監一向歸於東宮全權管理,進了這裡,即便是天子,也沒有權力將人給保出來。

  傅懷硯對慎司監裡面的景象視若無睹,神色自若地抬手接過一旁侍從遞過來的狀紙,瞳仁之中漆黑淡漠,看著並無什麼情緒,就算是在這樣陰森的地方,也依然顯得從容不迫。

  矜貴異常。

  他隨意地掃過上面所寫的東西,抬唇笑了下,只吩咐道:「別讓他死了。」

  一旁的侍從連忙應是。

  傅懷硯抬步離開了慎司監。

  川柏已經等候在慎司監外,看到傅懷硯從中走出,連忙撐著傘迎上去。

  晚間下起了雨。

  現在已經是春末,但是上京城的春天一向都很短,雖然已經到了春末,今日起了風,又冷了起來。

  雨勢並不大,只是因為有風吹起來,落在甬道之中,就顯出幾分淒涼蕭索。

  川柏替傅懷硯撐著傘,一路走到了東宮。

  傅懷硯站在書房之中,仔細地淨了淨自己的手,用帕子一一擦拭乾淨。

  他坐在棋盤邊,倏然聽到川柏開口。

  「殿下。」

  傅懷硯抬眼,手指撐在下頷,嗯了聲。

  川柏猶疑了一下,隨後拱手緩聲道:「今日十一公主出席八公主婚宴,金鱗衛礙於往來賓客繁多,只是暗中保衛公主安危。今日戌時,金鱗衛發現許久都未見到公主身影,在府邸上下搜尋,卻又無果。」

  傅懷硯手腕之上的手持這個時候滑落在他的掌心。

  他稍稍垂了垂眼睫,緩聲道:「繼續。」

  戌時距離此刻已經過了一個時辰,金鱗衛不可能查不出來什麼。

  川柏不敢抬頭,只輕聲道:「金鱗衛擔心公主殿下遭遇不測,第一時間封鎖整個上京城,雖然今日金鱗衛並未跟在公主身邊,但是婚宴當中的每個人他們都有查探過,並無異常,他們在坊市之中查探,然後發現……公主殿下是自行離開的。」

  檀珠撥弄聲一頓。

  或許沒有人比川柏更為知曉傅懷硯所想。

  他將明楹送至慈恩寺,是希望之後那些甚囂塵上的流言皆由他一個人承擔,公主殿下不必承擔這些。

  是想正大光明地娶她。

  顯帝依賴國師煉製的丹藥,已經命不久矣,太醫院那邊的說辭,是恐怕撐不到五月了。

  說是太子選妃,但是從始至終,也只會是那一個人罷了。

  川柏頓了頓,隨後又接著說道:「今日東門守衛處,霍小將軍曾經來過,還親自放行過一輛馬車。東門有個守衛說,那輛馬車裡面是個姑娘家,大概是因為霍將軍很快就准行,還朝著他笑了笑。算了算時辰,公主……應當是申時末前後離開的。」

  川柏語調平緩地闡述了今日的事情。

  從頭至尾,公主大概都並沒有在意過殿下。

  就連此時離開,都是這樣不留餘地,就連殿中的那兩個丫鬟都一同帶走。

  殿下種種所求,不過只是想要將公主留在身邊。

  可是風月事大概的確難解,縱然是處處周密,也終究抵不過一個心甘情願。

  川柏站在殿中,遲遲都沒有等到傅懷硯的應聲。

  殿中的每一瞬都變得緩慢,就在川柏心下都有些惴惴,剛準備抬頭看看傅懷硯的反應的時候,卻在這抬頭的瞬間,倏然聽到嘈嘈切切,猶如珠落玉盤的聲音。

  響徹在這寢殿中。

  跳動的檀珠猶如方才落在油紙傘上的雨,淅淅瀝瀝,散落一地,卻是在東宮寢殿之內。

  這串手持自傅懷硯年少時起就一直繞在他的手腕之上,從邊關到上京,一直到他現在手握權柄,卻又在此時,盡數散落在光可鑑人的玉石鋪就的地面之上。

  宮燈晃動,窗外月色清冷。

  檀珠仍然還在跳動。

  川柏卻覺得,此時散落一地的,大概不僅僅是這串價值連城的檀珠手持。

  殿中靜寂許久,只能聽到嘈雜的撞擊之聲,片刻不歇,好像是撞擊在人的心間。

  久久都未曾歸於靜寂。

  有幾顆檀珠滾落到了川柏腳邊,他猶豫了一下,俯身拾起,輕輕放在一旁的木桌之上。

  川柏走到傅懷硯的身邊的時候,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他此時的神色。

  也只是匆匆一眼。

  只看到這位太子殿下此時眼睫垂下,瞳仁被惺忪的燭火照著,其實看不出是什麼具體的情緒。

  周身上下都被昏暗的燈光籠罩,看上去……卻有些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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