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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柏覷他一眼,半晌了,回道:「你覺得呢?」
「我若是知曉我現在還來問你?」川芎撓了撓頭,「我跟在殿下身邊也有許久了,還是第一次瞧見殿下對誰這樣特殊,要說是多喜歡吧,我倒也沒有瞧著殿下對那個姑娘多麼和顏悅色,但是要說是不喜歡,為什麼又要將隨身的檀珠給了那個姑娘?」
川芎實在是有點兒沒明白。
他從小身邊圍繞的大多都是男子,從來不懂什麼情愛,對於什麼都還是一知半解,此時也是當真並不知曉,目光殷切地盯著一旁的川柏看。
川柏想了想措辭,隨後對著川芎道:「旁的我不知曉。反正殿下吩咐與那位十一公主相關的事情時,切記多在意些,你我跟在殿下身邊這麼多年了,可曾見他對旁人過多在意過?但那位公主,卻是唯一一個例外。」
那可不是旁人,那是殿下放在心上的人。
川柏話音剛落,遠遠就聽到不遠處傳來聲響,隨後就看到傅懷硯出現在了面前。
川芎頓時迎了上去,看了看傅懷硯之前肩側的傷口,看著多半是被處理過了,只是手法很粗糙,不像是出自宮中御醫的手,反而只像是隨意的一次處理。
傅懷硯神色倒是與以往並無什麼差別,只是瞧著比之前的時候帶了幾分人情味。
川芎很想問問殿下方才不見到底是去了哪裡,但是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話在舌尖打了個轉,最後又被他咽了回去。
回到東宮後,川柏早早就傳召好御醫在殿內,此時恭順垂首在一旁,看到有人回來,這才上前行禮。
傅懷硯抬眼看了看此時站在面前行禮的御醫,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川柏。
川柏上前解釋道:「之前殿下受了箭傷,只是隨意地拔出箭矢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處理,屬下擔心殿下病勢,方才請了太醫院的醫正,想著幫殿下看看。」
傅懷硯不知道想到什麼,只輕聲嗯了下。
「孤的傷已經處理過了。」
川芎在這個時候上前,字正腔圓地道:「殿下之前中箭,一直都未曾召醫正前來瞧瞧,殿下身份尊貴,還是應當請醫正再仔細地瞧瞧為好,莫要再留下什麼病根。」
關於這點,川柏顯然也贊同,上前道:「的確。」
醫正上前替傅懷硯把脈的時候,脈象平穩,倒是並無什麼跡象。
醫正躊躇片刻,隨後躬身對傅懷硯道:「殿下脈象平穩,並無什麼異常。只是若是要再仔細檢查一遍的話,身上的傷勢還是要給下官再瞧瞧,才能下定論。」
傅懷硯原本垂著眼瞼,聽到醫正的話,抬起眼睛。
醫正原本作勢想著瞧瞧傅懷硯肩側的傷口,傅懷硯雖然往後側了側身,聲音沉穩道:「不必。」
醫正看著這位太子殿下的動作,不知曉為什麼,總覺得他這是想在護著什麼寶貝。
醫正手哆嗦了下,看著傅懷硯肩側那粗糙的包紮,實在沒有想明白,就這樣,有什麼好寶貝的。
當然,這話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他自然有分寸,並沒有當真問出來的意思。
*
春蕪殿中此時還瀰漫著他身上留下來的檀香味。
縱然他只是出現了並未有多久,但是明楹卻還是有點兒恍神,想到他方才全然是進攻的姿態,突然想到,若是他執意不肯放過自己,那麼自己與他之間的那個交易,是否當真可行。
只是到了現在,談起這些也實在無果。
畢竟這從一開始,都是他一個人掌控勝負的局面,生殺予奪,皆在他一個人的手裡。
她並沒有其他的籌碼。
明楹站在窗邊,伸手推開窗牖,感覺到晚間的風緩緩吹進寢間內,吹散了一點兒方才在屋中處處充斥著的氣息。
她站在窗邊許久,隨後聽到了不遠處書頁捲動的聲音。
明楹轉身,只看到燭燈因為方才的風而晃動,而她放在燭燈下的小冊子,也在此時被風捲動。
她走過去,想著這本冊子還是應當收好為好,今日被傅懷硯看到,雖然他們彼此之間早就應當是心知肚明,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覺得有點兒羞意。
畢竟這些原本無人知曉的打算,現在被旁人看見,還是說不得妥當。
尋常她的寢間就連綠枝和紅荔都不得擅入,明楹一時也沒有想到,今日還會有人造訪,還正巧看到了這本冊子。
雖然傅懷硯並未多說什麼,但是他那時面上的笑意,卻又實在談不上是真心。
好像只是浮於皮相,帶著驚心動魄的瑰麗,卻又絲毫不達眼底。
明楹走近,剛準備將這本冊子收好的時候,卻看到這本冊子好像被人改動過。
她凝神,只看到在上面被人多寫了幾個字,跟在那些世家子弟的旁邊,字跡疏朗地寫著他的名諱——
傅懷硯。
他的名字與她之前記下來的世家郎君一同在這本冊子上,顯出幾分格外的荒唐來。
之前他目光沉沉地看著這本冊子的時候,明楹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提筆在這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跡疏朗而有風骨,明楹的字跡則是婉約的小楷,兩種字跡看上去涇渭分明。
明楹原本記錄在旁的還有一些世家子弟的習性與優劣,怕有所疏漏,而此時在他的名諱旁邊,也還接著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