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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頭不住地重複著擰水,往黎言額頭放這個動作。

  好在很快,太醫就被下人帶著進來了。

  木頭聽到外面的聲音,忙出去查看,只是他還沒出去,那太醫就急急忙忙地進來了。

  木頭看到太醫之後便愣住了,是陳皮。

  可是,陳皮不是很忙嗎,他怎麼會過來了?

  陳皮見到木頭眼裡的驚訝,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徑直進了寢殿去查看黎言的情況。

  饒是陳皮進來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黎言的情況之後還是心疼地整個人一頓。

  他知道自己很久沒來了,也知道自己不僅是因為升了職,沒有閒暇時間才慢慢不再過來了。

  更是因為他受了褚棣荊的恩惠,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對黎言抱有幻想了。

  所以陳皮每次接到芙蓉閣的命令時才會派其他太醫過來。

  但是這次,陳皮也是偶然聽到了芙蓉閣的下人們焦急的語氣才想著來看看的,但是他一進芙蓉閣就察覺到了這兒的不對勁。

  以往芙蓉閣哪兒會有侍衛,更別說那些下人們的竊竊私語了。

  所以陳皮心裡一急,就腳步匆匆地進來了。

  果然……

  跟他預想的沒錯,黎言怕是又惹惱了褚棣荊,褚棣荊才會再次這樣對他。

  陳皮一見到黎言的情況就來不及多想,他一邊拿出銀針,一邊冷靜地跟木頭吩咐。

  「木頭,濕帕子不要停,儘量將他的燒熱控制住。」

  「……」

  木頭呆愣了會兒,便很快就應道:「好。」

  有木頭的幫襯,陳皮便安心了些,他注意力集中在手下的銀針。

  旁邊的木桌上,擺放著燃燒著的蠟燭,陳皮把銀針放在火苗上烤了烤,再利落地扎進黎言的皮肉里。

  沒有辦法,陳皮方才給黎言把脈的時候,已經大致知道了,他是因為外傷加上心肺刺激,還有窗外的秋風才導致發熱的。

  若是單純的發熱也不打緊,但是黎言被耽誤了幾近一整夜,所以有些嚴重,必須得用銀針才能抑制住發熱。

  陳皮一邊有條不紊地下針,一邊在心裡咒罵褚棣荊,他是怎麼捨得將人折騰成這樣的?!

  黎言身上那些痕跡就不說了,尤其他手腕上的傷看起來也嚴重的很,陳皮甚至都心疼地不敢去看。

  也不知褚棣荊對黎言的那些好是不是裝出來的,怎麼就捨得下這麼重的手。

  木頭在一旁忙碌地跟著陳皮的指示做著,同時他心裡又難受著,主子要是醒來之後會不會也很難過?

  畢竟,褚棣荊之前的好是連木頭都當真了的。

  陳皮的動作很快,不多時,黎言的布滿痕跡的上身就已經被扎滿了銀針。

  只是他看著仍舊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臉色依舊蒼白的不像話。

  扎完針之後,陳皮淡然地收回剩下的銀針,他看了看木頭依舊擔憂的面色,寬慰道:

  「好了,你在這守著吧,我要回太醫院一趟,黎言大概再有幾個時辰就會醒來了。」

  「幾個時辰?!」

  木頭震驚地看著陳皮道。

  「嗯,他這次燒的厲害了些,沒有這些銀針逼一逼,短時間內他是不會醒來的。」

  陳皮收好了藥箱,便準備出去了。

  不是陳皮心冷,而是他急著要回太醫院去抓藥,黎言的情況不能耽誤。

  木頭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他雖然還是擔心黎言,不想讓陳皮離開,但是他還是顫著聲音道:

  「好,那你就先回去吧。」

  「嗯,對了,他身上的銀針不要動啊。」

  陳皮最後提醒了木頭一句便大步出去了。

  木頭皺著眉頭守在黎言身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

  期間, 有別的下人來勸他,他都拒絕了,自己一個人守在榻沿。

  木頭在守著黎言的這幾個時辰里,忽然想到了他剛見到黎言的時候。

  那時,黎言還是一個被褚棣荊強硬地逼迫著的男寵,他除了容貌,什麼都沒有。

  木頭當時就覺得黎言很親切,所以就算黎言害的他挨了兩頓板子,他也沒有責怪過黎言。

  可是現在,木頭陪在黎言身邊久了,就好像也看懂了一些事。

  黎言和他們不一樣,他是在草原上長大的,當初被留在褚棣荊身邊,想要逃跑,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進了宮之後,木頭幾乎是看著褚棣荊對黎言越來越好。

  所以他就自作主張地想著,主子要是能一輩子留在宮裡,那只會是一件好事。

  不過,這些都是木頭以前的想法了,他經歷了今日,他以後大概再也不會勸說黎言留在褚棣荊身邊了。

  主子值得更好的。

  木頭在心裡默默地想著,若是以後主子要是想走,他一定會全力支持主子的。

  至於他,他自認為自己的不配被主子帶著一起出宮的。

  就讓他在這宮裡遠遠地祝福主子好了,只要主子幸福,他什麼都可以做的。

  因為,主子是他在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了,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一個奴才一樣看待。

  木頭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地,眼淚已經流了整整一張臉,他怔怔地看著黎言蒼白的面色,心裡滿是愧疚。

  窗外經歷了一夜的樹葉,此刻也奄奄一息地掛在樹上,脆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掉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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