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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言無力地伏在床榻上,慢慢地,呼吸輕緩了下來,但是脖頸間發紅的痕跡彰顯著他受到了什麼虐待。

  「自己起來把粥喝了。」

  褚棣荊見他恢復地差不多了,便淡淡開口,他是很喜歡這個小東西,但還不至於到他親自哄他的地步。

  黎言聞言苦笑一聲,慢慢直起身,看著面前煮的粘稠的粥,他愣愣出神。

  驀地記得以前,陳奶奶和路遠星也會給他煮這樣稠的粥。

  因為他有很嚴重的咳病,是娘胎裡帶出來的,所以治不好,因此他們都很寵他,總是把什麼好吃的都留給他。

  想著想著,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發達的淚腺,豆大的淚珠瞬間掉落。

  眼淚像不要錢似的「啪嗒啪嗒」地落在被子上,他自己也因為淚水低聲啜泣著。

  褚棣荊看著他驟然落下的淚珠,驚訝似的沉默半晌,但終究是不可能拉下面子哄他的,他眼底閃過一絲陰鬱,起身出了門。

  「鍾牧。」

  「陛下,奴才在。」

  鍾牧聽到褚棣荊沉聲叫他,連忙走至他身前應道。

  「你去找個人來照顧他,務必要讓他吃點東西。」

  鍾牧心下一驚,連忙答是。

  褚棣荊吩咐過他之後就走了,他今日還要和秦霄商量回京的事宜,沒有太多時間在黎言身上浪費。

  這邊的黎言,自從褚棣荊走了之後,他就放鬆似的鬆了口氣,重新躺回了被窩,並沒有要喝粥的打算。

  他正睜著眼睛發呆時,一個個子瘦小的男孩戰戰兢兢地進來了,他一進來就「撲通」跪在黎言的榻前,顫著聲音道:

  「主子,你……你把粥喝了吧。」

  「……你,你別跪我呀。」

  黎言驚了一瞬,隨即連忙起身,想要把他扶起來,可是那個依舊男孩執拗地跪在那,巴巴地解釋著:

  「奴才是皇上派來照顧主子的,鍾公公說了,您要是不喝粥,我就不用活了。」

  黎言聞言一愣,把手抽回來,他呆了片刻,便認命似地端起了碗,如同嚼蠟一樣往嘴裡塞著粥。

  那個太監見他終於喝了粥,趕緊激動地給他磕了幾個頭,語氣歡快道:「多謝主子,多謝主子。」

  黎言喝了粥,胃裡反而湧上來一陣反胃的感覺,他拼命壓制了會兒,又把目光移向那個小太監,問他:

  「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叫木頭。」

  木頭?

  黎言難得有了想笑的意思,但是他也實在笑不出來,任誰被這樣逼迫了都不可能笑的出來。

  「木頭,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他閉著眼,重新躺了回去,他太累了,這種累不單純是身體上的,而是從內心深處傳來的那一陣無力感,讓他什麼也不想做。

  難得真的要跟褚棣荊回京城嗎?

  京城,是一個很陌生的詞彙,他在草原長大,從沒去過京城,不了解那裡,也根本不想去。

  而一旁的木頭,看了他一會兒,就出去了。

  黎言待的營帳外邊,一位衣著侍衛服的男子微微踮腳,趁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時候,一個閃身,迅速地鑽進了營帳里。

  這會兒已經是三更天了,帳里沒有點燈,一片漆黑。

  路遠星進了營帳,鬆了口氣,他輕聲向床那邊走去,一邊細細地打量這裡,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他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床邊,床上的錦被卻忽然動了一下。

  霎時,路遠星扯開被子,一把將手中冒著寒光的匕首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未進入睡夢中的黎言只是翻了個身,就被人拿著匕首抵在脖子邊,他瞬間嚇的魂兒都要沒了,渾身的汗毛也瞬間立了起來。

  他剛要尖叫,就被那人大力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

  他不能說話,只能用喉嚨表達他的恐懼,只是,他在慌亂中目光卻看到了匕首上邊閃爍著的小字。

  他愣怔片刻,只見那裡赫然刻著兩個小字「遠星」

  「不許出聲。」

  路遠星極度低沉的聲音在黎言耳邊響起,黎言停住掙扎,把手緩緩伸向後邊。

  路遠星分辨不出這人是誰,他只能捂住他的嘴,再慢慢找言言在哪,只是,他懷裡這人卻忽然不掙扎了。

  他看向黎言伸出的手,借匕首發出的光看了半晌,忽地認出了那是言言的手,他激動地撤下匕首,把人轉過來,果然是言言。

  「言言,我終於找到你了。」

  路遠星把人緊緊抱在懷裡,顫聲道。

  黎言看到他,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他小聲道:「路哥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路遠星想起他打探的時候,聽到他們說黎言被他們獻給皇帝了。

  頓時內心就一片心疼,但更多的是憤恨,恨他自己沒有能力救黎言,只能晚上悄悄來把人帶走。

  但是他不想和言言說這些,只要把言言帶走就好了,想到這,他深深注視著黎言的眼睛:

  「言言,我帶你走好不好。」

  黎言瞬間鼻頭一酸,今日的委屈一股腦全部湧上心頭,他哽聲道:「好。」

  路遠星似乎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似的,他收回了匕首,把黎言從榻上帶下來,也沒有問他被帶走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路遠星牽著黎言,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抬手道:「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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