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未有幸，一起說聲願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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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高峰的馬路總是異常擁堵，蕭里載著某人駕輕就熟地穿行在車潮里，鳴笛聲不絕於耳，尾氣更像是調皮的小孩，無孔不入地往人鼻子裡鑽，白若坐在后座上，一隻手扯著蕭里的衣角，另一隻手捏著鼻子，不時發出些哼哼唧唧的聲音，蕭里轉頭瞥她一眼，她原本皺著的眉立馬舒展開來，衝著蕭里甜甜一笑。
一路行到蕭里家所在的工業開發區，車流愈來愈少，行人也變得零星，寬闊的柏油路上除了她們。就只剩下兩側一棵棵的綠植。
晚風迎面吹來，掀起蕭里的襯衫一角，白若替她蓋住，絮絮叨叨起來：「你知道嗎？自從我上小學以後，就都是自己騎自行車上學了。還從來沒有人像這樣載過我呢！」
蕭里側頭，見后座的她晃蕩著雙腿，閉上眼睛朝著風吹過來的方向張開雙臂，宛如紛飛的蝴蝶一般，不由又是一笑。
大概連她自己都數不清，今天為這個剛認識的女孩子，笑了多少次。
夜裡六點半的光景，D市工業開發區的某個弄堂里，徐徐的飯菜香從每家每戶的門窗里飄出來，蕭裡帶著白若走在弄堂里。不時有貪玩的小孩從高樓上扔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砸在蕭里的腳下，她都見怪不怪，只是帶著白若一路穿行，一直走到最深處的一家平房，她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白若跟著進了門，就瞧見一間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屋子。屋子很小，大概只有平常人家的一個臥室那麼大，內里一貧如洗，灰灰的牆壁連油漆都沒有刷，整個屋子裡除了兩張床就只有一張方桌和兩把椅子，角落裡擺著各式各樣的廢品和書籍，門口的鍋爐都已經用得快要生鏽了。
蕭里把書包扔到床上，轉過身就去熱桌上奶奶留下的飯菜。
「怎麼樣？後悔來了嗎？」
白若跟在她後頭：「為什麼要後悔？」
蕭里端著兩盆綠油油的菜往桌子邊走，語氣冷淡：「不覺得我家和你想像的有出入嗎？」
白若搶她一步，自顧自地在桌子邊坐下，拿著兩隻筷子在桌上敲來敲去。
「有出入！太大的出入了！我跟你說，學校里那些人之前把你家描繪得簡直不堪入耳，我來之前都已經做好心理建設了，可我現在發現他們簡直就是一群蠢蛋！這麼好的房子！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而且你的床也太大了吧！我的床只有你的一半大！我常常半夜睡著睡著就會滾到地上去！」
「噗……」蕭里笑出了聲，看著她手舞足蹈的模樣，心底那點微乎其微的自卑感終於煙消雲散，把飯遞到她面前，悶聲道，「你倒是挺會說話的。」
白若大聲嚷道：「那當然！所以說你救了我一命，以後就要對我負責啊！」
蕭里慢吞吞地坐到她對面，蹙著眉頭看她：「我救你一命，為什麼還要對你負責？你恩將仇報？」
白若也不生氣，笑嘻嘻道：「你既然救了我。就說明是我的貴人，我當然要跟著我的貴人啦。」
吃過飯，蕭里將白若送到弄堂口，原本還要將她送回家，她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再讓她繼續送了。
「就送到這裡吧！」
白若一步一跳地往大馬路上走，蕭里看著她漸行漸遠，身影幾乎已經快要看不見了，這才轉身回去，可剛走出沒幾步，卻又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折返了回來。
「蕭里。」她叫住她，蕭里頓住腳步，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她道，「其實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你今天救我。是因為你知道會發生那場車禍吧？」
她的聲音聽起來甚是篤定。
蕭里怔在原地，回頭也不是，站在那裡也不是。
「你不用回頭，雖然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也猜不透你這個人到底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但你救了我一命，我就一定要報答你的。
「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可能無法像現在這樣站在你面前了。
「大哥，以後我就是您小弟，請多指教啦！」
蕭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她再度一步一跳地離開，像是根本不需要她的回應。
她失笑——這個人總是這樣的麼？自顧自地決定一些事，還不容別人質疑。
神奇的是。蕭里似乎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質疑她。
蕭里回到家後，並沒有像往常一般從書包里掏課本出來，反倒是到角落裡翻撿了一堆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書籍——她天生擁有陰陽眼，卻無法和任何人說起，只好偷偷買很多記載預言師的書籍，那些書籍有的看來還略靠譜，有的則胡扯一番，蕭里向來看過就罷，從沒有正兒八經地相信過。
可今天，她忽然想要知道。白若頭上那個原本的數字去了哪裡，如果她天生只能活到16歲，那麼自己改變了她的命運，她以後又會如何。
整整翻了三本，才翻到關於預言師擅自改變人的命運的後果。
書上說，預言師倘若憑藉一己之力改變了一個將死之人的命運，那麼這個原本要死去的人將會不再受天命的限制，她的人生，也無法再被預言。
也就是說，今天早晨她的那一扯，徹底改變了白若的命。她原本只能活到16歲，如今卻被人為地留在這個世上，那麼以後的每一天，她的人生都將是個未知數，異能如蕭里。也無法再預言她的未來。
蕭里沉默了。
她無意間的一個舉動，竟然改變了一個人的人生，她忽然不知道自己那個舉動究竟是對，還是錯。
彼時的她也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救下的這個女孩。以後又會和自己生出多少羈絆。
她只是閉著眼默念，完了完了，她從命運手裡搶了一個人回來，命運是不會放過她的。
命運果然沒有放過她，從第二天的清晨開始。
蕭里吃過早飯。剛走到巷子口，正準備騎車去上學，就看到一個和自己穿著同樣校服的女孩子站在那裡，笑意盈盈地同自己打招呼：「蕭里同學，早啊。」
蕭里默默翻了個白眼。
「你說巧不巧嘿，你家和我家就隔了一站路的距離，我昨天走回家只用了五分鐘！這不，我的自行車壞了，就準備走路上學來著，結果正好碰到你了。」白若伸出一根手指，指一指蕭里的自行車后座，笑得一臉諂媚，「介意帶我一段不？」
蕭裡面無表情：「如果我說介意呢？」
白若可不管她介不介意，在她說話的當口，已經自顧自地走到她的自行車后座上坐下，還像個指揮官一般，扯了扯蕭里的書包，大喊一聲：「出發！」
蕭里：「……」
這之後，蕭里就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這個女孩在自己生命之中掀起的波瀾了。
她哪裡是改變了白若的命運，分明是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每天清晨。白若都會狀似無意地散步到蕭里家的巷子口，再假裝偶遇她，還死乞白賴地非要坐她的自行車一起上學；課間十分鐘，白若總是能十分「湊巧」地經過蕭里她們班，蕭里的位置靠著窗口，她就在路過時故意敲一下那扇窗，在蕭里其妙莫名地望過來後，又大笑著跑開；放學的時候，蕭里班級的班主任總是習慣性地拖堂，每每此刻。班裡的同學就能看到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在教室門口探頭探腦，如果蕭里的視線望過去和她相交，她還會偷偷做個鬼臉——除了白若還能是誰。
除此之外，蕭里還總是能在課間操、體育課、閱讀課乃至於廁所發現某人的身影，就連每天食堂吃飯，蕭里常坐的那張桌子也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專屬，某人還藉口曰她沒有地方坐，無奈只得和蕭里拼桌。
天知道她在沒有認識自己之前都是坐在哪裡的？！
總之，蕭里似乎再也不是那個獨來獨往的蕭里，她的身邊，開始多了個形影不離的小尾巴。
某一天，白若又一次在大課間的時候跑到蕭里的班。
蕭里的同桌早就離開了教室，她正好堂而皇之地在人家的座位上坐了下來，而後神秘兮兮地湊近蕭里。
「蕭里，你認識陸琳嗎？」
蕭里原本埋著頭睡覺，聽到這一聲詢問，緩緩抬起頭來，略帶迷茫地凝視了正前方的黑板一會兒，搖了搖頭。
白若臉上的表情立馬由小心翼翼變為喜出望外：「我就知道！」
蕭里像是終於清醒了些，斜著眼瞥她：「你又犯什麼病了？」
「沒事沒事，我的蕭，你繼續休息，努力休息啊！我先走了！」邊說邊「嘿嘿嘿」地往教室外撤，其間還撞到了剛進門的一個男同學，惹得人痛呼一聲，她卻不以為意，只是自顧自地跑開，唔，像個炸上天的煙花。
下班高峰的馬路總是異常擁堵，蕭里載著某人駕輕就熟地穿行在車潮里，鳴笛聲不絕於耳，尾氣更像是調皮的小孩，無孔不入地往人鼻子裡鑽，白若坐在后座上，一隻手扯著蕭里的衣角，另一隻手捏著鼻子，不時發出些哼哼唧唧的聲音，蕭里轉頭瞥她一眼，她原本皺著的眉立馬舒展開來，衝著蕭里甜甜一笑。
一路行到蕭里家所在的工業開發區，車流愈來愈少，行人也變得零星，寬闊的柏油路上除了她們。就只剩下兩側一棵棵的綠植。
晚風迎面吹來，掀起蕭里的襯衫一角，白若替她蓋住，絮絮叨叨起來：「你知道嗎？自從我上小學以後，就都是自己騎自行車上學了。還從來沒有人像這樣載過我呢！」
蕭里側頭，見后座的她晃蕩著雙腿，閉上眼睛朝著風吹過來的方向張開雙臂，宛如紛飛的蝴蝶一般，不由又是一笑。
大概連她自己都數不清，今天為這個剛認識的女孩子，笑了多少次。
夜裡六點半的光景，D市工業開發區的某個弄堂里，徐徐的飯菜香從每家每戶的門窗里飄出來，蕭裡帶著白若走在弄堂里。不時有貪玩的小孩從高樓上扔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砸在蕭里的腳下，她都見怪不怪，只是帶著白若一路穿行，一直走到最深處的一家平房，她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白若跟著進了門，就瞧見一間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屋子。屋子很小，大概只有平常人家的一個臥室那麼大，內里一貧如洗，灰灰的牆壁連油漆都沒有刷，整個屋子裡除了兩張床就只有一張方桌和兩把椅子，角落裡擺著各式各樣的廢品和書籍，門口的鍋爐都已經用得快要生鏽了。
蕭里把書包扔到床上，轉過身就去熱桌上奶奶留下的飯菜。
「怎麼樣？後悔來了嗎？」
白若跟在她後頭：「為什麼要後悔？」
蕭里端著兩盆綠油油的菜往桌子邊走，語氣冷淡：「不覺得我家和你想像的有出入嗎？」
白若搶她一步，自顧自地在桌子邊坐下，拿著兩隻筷子在桌上敲來敲去。
「有出入！太大的出入了！我跟你說，學校里那些人之前把你家描繪得簡直不堪入耳，我來之前都已經做好心理建設了，可我現在發現他們簡直就是一群蠢蛋！這麼好的房子！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而且你的床也太大了吧！我的床只有你的一半大！我常常半夜睡著睡著就會滾到地上去！」
「噗……」蕭里笑出了聲，看著她手舞足蹈的模樣，心底那點微乎其微的自卑感終於煙消雲散，把飯遞到她面前，悶聲道，「你倒是挺會說話的。」
白若大聲嚷道：「那當然！所以說你救了我一命，以後就要對我負責啊！」
蕭里慢吞吞地坐到她對面，蹙著眉頭看她：「我救你一命，為什麼還要對你負責？你恩將仇報？」
白若也不生氣，笑嘻嘻道：「你既然救了我。就說明是我的貴人，我當然要跟著我的貴人啦。」
吃過飯，蕭里將白若送到弄堂口，原本還要將她送回家，她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再讓她繼續送了。
「就送到這裡吧！」
白若一步一跳地往大馬路上走，蕭里看著她漸行漸遠，身影幾乎已經快要看不見了，這才轉身回去，可剛走出沒幾步，卻又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折返了回來。
「蕭里。」她叫住她，蕭里頓住腳步，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她道，「其實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你今天救我。是因為你知道會發生那場車禍吧？」
她的聲音聽起來甚是篤定。
蕭里怔在原地，回頭也不是，站在那裡也不是。
「你不用回頭，雖然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也猜不透你這個人到底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但你救了我一命，我就一定要報答你的。
「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可能無法像現在這樣站在你面前了。
「大哥，以後我就是您小弟，請多指教啦！」
蕭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她再度一步一跳地離開，像是根本不需要她的回應。
她失笑——這個人總是這樣的麼？自顧自地決定一些事，還不容別人質疑。
神奇的是。蕭里似乎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質疑她。
蕭里回到家後，並沒有像往常一般從書包里掏課本出來，反倒是到角落裡翻撿了一堆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書籍——她天生擁有陰陽眼，卻無法和任何人說起，只好偷偷買很多記載預言師的書籍，那些書籍有的看來還略靠譜，有的則胡扯一番，蕭里向來看過就罷，從沒有正兒八經地相信過。
可今天，她忽然想要知道。白若頭上那個原本的數字去了哪裡，如果她天生只能活到16歲，那麼自己改變了她的命運，她以後又會如何。
整整翻了三本，才翻到關於預言師擅自改變人的命運的後果。
書上說，預言師倘若憑藉一己之力改變了一個將死之人的命運，那麼這個原本要死去的人將會不再受天命的限制，她的人生，也無法再被預言。
也就是說，今天早晨她的那一扯，徹底改變了白若的命。她原本只能活到16歲，如今卻被人為地留在這個世上，那麼以後的每一天，她的人生都將是個未知數，異能如蕭里。也無法再預言她的未來。
蕭里沉默了。
她無意間的一個舉動，竟然改變了一個人的人生，她忽然不知道自己那個舉動究竟是對，還是錯。
彼時的她也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救下的這個女孩。以後又會和自己生出多少羈絆。
她只是閉著眼默念，完了完了，她從命運手裡搶了一個人回來，命運是不會放過她的。
命運果然沒有放過她，從第二天的清晨開始。
蕭里吃過早飯。剛走到巷子口，正準備騎車去上學，就看到一個和自己穿著同樣校服的女孩子站在那裡，笑意盈盈地同自己打招呼：「蕭里同學，早啊。」
蕭里默默翻了個白眼。
「你說巧不巧嘿，你家和我家就隔了一站路的距離，我昨天走回家只用了五分鐘！這不，我的自行車壞了，就準備走路上學來著，結果正好碰到你了。」白若伸出一根手指，指一指蕭里的自行車后座，笑得一臉諂媚，「介意帶我一段不？」
蕭裡面無表情：「如果我說介意呢？」
白若可不管她介不介意，在她說話的當口，已經自顧自地走到她的自行車后座上坐下，還像個指揮官一般，扯了扯蕭里的書包，大喊一聲：「出發！」
蕭里：「……」
這之後，蕭里就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這個女孩在自己生命之中掀起的波瀾了。
她哪裡是改變了白若的命運，分明是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每天清晨。白若都會狀似無意地散步到蕭里家的巷子口，再假裝偶遇她，還死乞白賴地非要坐她的自行車一起上學；課間十分鐘，白若總是能十分「湊巧」地經過蕭里她們班，蕭里的位置靠著窗口，她就在路過時故意敲一下那扇窗，在蕭里其妙莫名地望過來後，又大笑著跑開；放學的時候，蕭里班級的班主任總是習慣性地拖堂，每每此刻。班裡的同學就能看到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在教室門口探頭探腦，如果蕭里的視線望過去和她相交，她還會偷偷做個鬼臉——除了白若還能是誰。
除此之外，蕭里還總是能在課間操、體育課、閱讀課乃至於廁所發現某人的身影，就連每天食堂吃飯，蕭里常坐的那張桌子也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專屬，某人還藉口曰她沒有地方坐，無奈只得和蕭里拼桌。
天知道她在沒有認識自己之前都是坐在哪裡的？！
總之，蕭里似乎再也不是那個獨來獨往的蕭里，她的身邊，開始多了個形影不離的小尾巴。
某一天，白若又一次在大課間的時候跑到蕭里的班。
蕭里的同桌早就離開了教室，她正好堂而皇之地在人家的座位上坐了下來，而後神秘兮兮地湊近蕭里。
「蕭里，你認識陸琳嗎？」
蕭里原本埋著頭睡覺，聽到這一聲詢問，緩緩抬起頭來，略帶迷茫地凝視了正前方的黑板一會兒，搖了搖頭。
白若臉上的表情立馬由小心翼翼變為喜出望外：「我就知道！」
蕭里像是終於清醒了些，斜著眼瞥她：「你又犯什麼病了？」
「沒事沒事，我的蕭，你繼續休息，努力休息啊！我先走了！」邊說邊「嘿嘿嘿」地往教室外撤，其間還撞到了剛進門的一個男同學，惹得人痛呼一聲，她卻不以為意，只是自顧自地跑開，唔，像個炸上天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