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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晚卿的話令衛琛恍惚了片刻。

  隨後他沉聲回應她:「好,我讓昭瀾安排馬車。」

  他甚至都沒有問顧晚卿緣由。

  衛琛身上有寒梅的冷香,是顧晚卿最喜歡的味道。

  她在他懷中靠了許久,直到心緒寧靜,方才再次出聲:「荀岸死了嗎?」

  顧晚卿記得在船上被黑衣人扔入江中。

  後來發生了些什麼,她不知道。

  眼下只想知道荀岸是生是死。

  衛琛從抱住她起,就察覺到了她的不安,修長勻稱的手正輕撫著顧晚卿的青絲。

  驀地聽到「荀岸」這個名字從顧晚卿口中說出來,他錯愕了一瞬。

  不過也只是一瞬,衛琛便平靜下來。

  早在很久以前,荀岸就告訴過他,顧晚卿記起了前世的事,失去了今生的記憶。

  那時荀岸還笑說連天道都在幫襯他,給他一次和顧晚卿重新來過的機會。

  不過衛琛一直裝作不知道,也沒去問過顧晚卿。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稱呼沈復生為荀岸。

  所以……她現在是打算和他坦白,擁有前世記憶這件事?

  就在衛琛沉思之際,顧晚卿從他懷中仰起頭來,巴掌大的臉精緻漂亮,膚若凝脂,白皙勝雪。

  此刻正俏生生地望著他。

  「荀岸,他死了沒有?」女音沉沉,又問了一遍。

  衛琛這才聚攏了思緒,低低應她:「讓他跑了。」

  顧晚卿擰了下秀眉,沒說什麼。

  她鬆開了擁著男人的手,要下床,洗漱更衣,回太傅府探親。

  見她神色從容,不露心思。

  衛琛詫異了片刻,遲疑地開口:「你想讓他死嗎?」

  「當然。」顧晚卿回答得沒有半分猶豫,「若是老天有眼,讓他死在我的手上,那便最好。」

  「若老天無眼,讓他死在別人的手上……」

  「倒是有些可惜。」

  衛琛愣住,目光複雜地看著起身去穿衣的顧晚卿:「卿卿,你……」

  「我全都想起來了。」顧晚卿慢條斯理地穿上了外衫,回頭看向愣在床前的男人,「阿錦。」

  「荀岸他害了我顧家滿門,我說過的,就算做鬼,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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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晚卿回太傅府小住了三日。

  袁氏從沒覺得她這般粘人過,仿佛分開了幾輩子,思念溢於言表。

  且霜月還好幾次看見夜深人靜時,顧晚卿抱著膝蓋坐在床頭低低啜泣,問她怎麼了,只搖頭笑笑,說沒什麼。

  霜月想,小姐應該是做噩夢了。

  自從姑爺將小姐平安帶回丞相府,小姐昏睡後甦醒,她便覺得她與過往有些不同。

  性子似是又變了,沉靜許多,身上添了一絲陰鬱,連在院子裡曬著太陽時,那雙含水的杏眸都是涼涼的。

  仿佛一個閱盡千帆,看破世俗紅塵,活了很久很久的世外人。

  如今衛太尉辭官隱退,衛家之勢,也算去了大半。

  衛琛上頭兩個兄長,也被削了官職,並在父親的授意下,向聖上自請戍守邊疆。

  如此,衛家這次劫難,才算安穩度過。

  衛琛如今是衛家在朝中唯一的依靠,衛家之冤情和屈辱,他必然要加倍奉還給安王。

  恰好顧晚卿要回娘家省親,呆上三四日。他便用這三四日的時間,將安王陷害衛家忠良的證據,以及以往安王暗地裡乾的那些勾當的證據,一併呈交給了聖上。

  只可惜,衛琛這些指證,還不足以讓陛下對安王完全失望。

  所以他只能不計前嫌,同定王聯手。

  呈遞了安王並非聖上親生血脈的相關證據。

  短短三日,顧晚卿在太傅府陪伴父母,兩耳不聞窗外事。

  殊不知整個帝京都在這三日間變了天。

  昔日備受聖上寵愛的安王,被下令處以極刑,連同安王的母妃也被賜了三尺白綾,對外只說暴斃身亡。

  算是給皇家留足顏面。

  所有人都以為,安王是做盡了傷天害理的事,才會惹怒龍顏。

  只有衛琛和定王趙宣知曉其中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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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王趙淵的母妃乃是當今陛下後宮裡最受寵的那位。

  其風頭早已蓋過皇后,最得聖心。

  約莫愛之切,所以恨之深。

  得知趙淵不是自己所出,那昔日濃情蜜意的君王一顆心近乎冷透。

  衛琛聽聞,陛下得知此事後,曾在自己的寢殿中獨坐了一宿。

  翌日才下的詔書,賜死了趙淵的母妃,將趙淵處以極刑。

  帝王無情,本就是人生常態。

  衛琛領旨去獄中提趙淵時,對他竟還生出了淡淡一絲憐憫。

  不過一想到衛家滿門,險些葬送於趙淵之手;以及前世的太傅府上下百餘口……

  下令行刑時,衛琛的聲音又冷又堅定。

  安王府被抄家,男丁充軍,女眷貶為奴籍,或是軍中充妓,一時間全府上下哭聲一片。

  唯獨安王側妃楚挽月,平心靜氣地坐在妝檯前梳妝,一臉安然,似是不畏生死。

  顧晚卿在太傅府侍奉雙親整整三日,方才重振旗鼓,從前世慘烈的記憶中振作起來。

  這三日,顧晚卿想了許多。

  如今局面與前世截然不同,太傅府安在,父母雙親,兄弟姊妹亦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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