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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隱暈暈乎乎地轉身,走了幾步,溫有宜好心地問:「你的手機呢?別落在車上。」

  被她一提醒,應隱第一反應就是到包里找。還算她沒辜負溫有宜的期望,馬上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實。

  「我的信呢?」她怔住,再度翻了翻。抬起臉時,溫有宜對她抬抬眼神。

  身後引擎聲已經響起。

  應隱立刻返身,清醒又不屈地瞪著商邵,低聲:「商先生,我的信呢?」

  她已經明明白白地猜到,一定是商邵搞的鬼。他降擋板、親她,讓她恍惚,都是為了拿走信。

  已經坐上后座、正亟待關門的男人,聞言身體一僵。

  商邵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把我的信弄丟了。」應隱徑直拆穿他。

  商邵:「……」

  應隱眼圈一紅,忍著委屈和急切:「那是我的信,從香港寄過來,遲了好幾個月的……」她以為他真把它丟了。

  於事無補,眼淚只好掉下來。她低垂著臉,雙手間半抱半捧著那支織金釘珠的手拿包,翻來覆去地摳著指甲。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蒼白而鎮定,可是鼻尖已紅,一眨眼就是一顆眼淚:「好不容易……你憑什麼把它丟掉……」

  委屈得不像話了。

  那是她的信,遲到了,又回來的信。她還沒看,上天要她看的。他憑什麼?

  商邵心裡軟成什麼樣了。

  他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下了車,當著不遠處所有人的面將她摟到懷裡,一邊親著她耳朵一邊一疊聲地哄:「沒有丟,還在,還好好的……別哭。」

  應隱哽咽一下,憋住氣。

  確實有在很聽話地別哭。

  商邵拿她沒有任何辦法,只好改口,很認真地說:「好,你哭,覺得委屈傷心,就哭到高興為止,好嗎?信在這裡,是我不好。」

  他從西服內襟口袋裡摸出信,平整的,帶著他的體溫和香味。

  「你看,它就在這裡,沒有被丟掉,完好無損。」

  他親自將信塞到應隱的手裡,請她看一眼。

  應隱接過,一時沒拆,雙手攥得緊緊的,都皺了。她想笑,唇角抬起,眼淚卻沒停,還是一顆顆的,從眼眶裡筆直掉下去。

  哭得太漂亮,連臉頰都沒濕,有鏡頭就是幕電影。

  「我是故意演你。」她欲蓋彌彰,十分嘴硬。

  商邵沒拆穿她,寬厚的手按住她頸,親了下她發頂:「那裡面有一句話,我不想讓你看到。」

  「為什麼?」

  「因為那應該由我親自說。」

  他指腹抹一抹她柔軟的臉,為她抹去眼眶的濕潤:「可是現在說,又不夠鄭重。你看到那句,心裡先不要回答,等我親口說,好嗎?」

  第99章

  在綠茵懸崖與海天一色間,邁巴赫駛出莊園,沿著柏油坡道漸遠。

  應隱目送著,又轉了片刻才轉身。情緒落下去,信安穩地到了手裡,她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擔心眼妝有沒有花,會不會被溫有宜看出端倪,商邵剛才哄了她這麼好一會,落在溫有宜眼裡會否很不成體統。

  轉過身時,她哭過的雙頰一層薄薄的櫻粉,把信封和手拿包都揪得很緊。

  溫有宜笑了笑,絲毫不問剛剛他們兩人在車邊聊了什麼。只說:「阿邵以前哄妹妹時,也有過這樣的耐心。明羨可比你難纏,明卓呢,又比你難琢磨。」

  應隱忍不住順著她的話問:「那babe呢?」

  「babe呀,babe出生太晚了,阿邵的耐心已經用完,所以babe就沒被他哄過。」溫有宜與她並肩而行,往房子裡走去,「倒是偷偷進他書房,被他拎著領子,像小狗一樣丟出來。」

  應隱忍不住一笑:「可是babe好像是既怕他,又不怕他。」

  溫有宜點點頭:「因為阿邵是一個容易收穫敬愛的人,而不是愛。就好像babe,既愛他,想親近他,又仰望他,對他望而卻步。我記得明寶七八歲時,有一天跑過來,悶悶不樂的。我問她什麼事煩惱?她說,mommy,我想找大哥哥玩,可是不能。」

  「為什麼不能?」應隱問。

  她絲毫沒有發現,她剛剛為之侷促難堪的擔憂,都被溫有宜如此不動聲色地化解掉。

  「babe說,因為大哥哥看上去是一個每天要干很多要事大事的人,她用這些幼稚的繪本去打擾他,很害羞。」

  應隱忍俊不禁,抿起唇。

  「後來我就牽著babe的手,敲他書房的門。那天是個周末,阿邵陪她打了很長一會的網球,打累了,就抱她坐在膝蓋上,陪她看繪本。你不知道babe有多緊張。」溫有宜回憶著,失笑起來,「那兩個小拳頭,捏得緊緊的,一動也不敢動,好不容易看完,我一摸,腦袋手心都是汗。」

  應當是想起更好笑的事,她垂下臉,笑意擴大,自己忍了一會,才續說:「阿邵也不懂,有些奇怪地問她,原來你不喜歡我?babe張著嘴,不知道怎麼回答,乾脆跑掉。她以前心臟不好,我們全家都很順著她,不過她總是很憧憬跟阿邵待一陣子,什麼事都不做也行,都像是賺到。」

  她用「憧憬」這個詞,應隱瞬時便懂了,好像自己成了商明寶,憧憬著哥哥,卻也為他的親近而緊張,怕自己表現不好。

  溫有宜收回思緒,沉靜的雙眼望向應隱一會,「其實阿邵是個很溫柔的人,為什麼連小妹妹也敬怕他呢?他是有求必應的,對人的照顧不動聲色,長相氣質也並不冰冷,但身邊人都懷著babe那樣的念頭。有很長一段時間,阿邵總想分清別人對他的敬愛和愛,這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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