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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時易的生日禮物。

  現在被迫充分的浸潤在五金街中。

  他看到自己的父親將酒瓶隨手一扔,裂開嘴,對著自己露出笑容。

  那天,時易學會了一個新詞——

  煞星。

  是在宋家保姆的嘴裡聽來的。

  時易閉上眼睛,宋謙斷掉的腿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現實。如果是夢境,那他在夢中是個小王子,住在一座城堡里……可是為何結局變成了這樣。

  從五歲之後,時易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沒有任何一隻生日蠟燭為他亮起,相反地,燃盡的蠟燭變成了一種悼念。

  他有時候會想,到底是從未得到過更好,還是得到了又失去更好。

  時易得不到答案。

  他再也沒有從噩夢中醒來,活著的每一天都變成了贖罪。

  *

  故事講完了,這似乎用盡了時易的全部力氣,血流得太多,他沉沉地睡去,蹙著英俊的雙眉,緊緊拉著辛念的手,似乎生怕她會消失不見一樣。

  辛念抹掉眼淚,趴在他沒有受傷的那個肩膀上輕輕閉上眼睛。

  「見到他了?」

  宋合禮將茶杯放在沈漪書桌台上,輕輕地問。

  「合禮……」

  沈漪輕輕垂下眸,看上去柔弱又美麗。

  和她做夫妻將近二十年,宋合禮再了解不過自己的妻子,她看上去柔軟,實際上比任何人都要堅韌,她用自己的方式在這個家立足。

  他闔上雙眼,將眼中的情緒遮住。

  如果說自己把她囚禁在自己身邊,讓她離開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在世界上生存的話,那麼沈漪其實也有了同樣的方式讓自己深深地痴迷於她,沒有她便會活不下去,永遠不會離開她。

  他很清楚,沈漪並非不愛自己,哪怕恐懼也是深刻的。

  宋合禮不在乎妻子的內心是多麼複雜,他只要他們之間的的情感是濃烈的。只要是這樣,他們便永遠不會分開。

  他將雙唇深深地貼在沈漪修長的脖頸上。

  淡淡的茶香縈繞在她的身邊。

  「我指的是時雨。」宋合禮似乎是笑了,將她的頭髮撩在肩頸之後,「你早就見過時易了,不是嗎?陳家那小兒子在藏城出事,就是時易救下的,小漪……你別騙我。」

  提起時雨,沈漪變得更加沉默,那是她曾經最深的痛苦。

  宋合禮俯下身,將沈漪手腕上的表摘下來,輕輕撫摸著一塊嬌嫩的皮膚。

  那裡曾經刻著時雨的姓氏,當年嫁給宋合禮的時候,洗掉紋身的技術還不夠高明,無法乾淨地清除掉,宋合禮覺得刺眼,便讓沈漪做了手術,令人給她換掉了手腕那處的一塊皮。

  「……」

  「還是我兒子了解我,小漪,我知道你今天又讓時雨看見了,我真的嫉妒得發瘋,我不會讓他在這個世界上多活一分鐘。」

  「……嗯。」

  「明天去做什麼?」

  他又問。

  沈漪沒有說話。

  宋合禮輕輕彎起眼睛,咬在她脖子上的青筋,「你知道怎麼讓我高興……只有這樣,我才讓你去看你兒子。」

  *

  清晨六點半,沈易準確的生物鐘叫醒了她。

  她睜開眼睛,枕邊已經沒有人。宋合禮每天六點便會起床,出門跑步,然後閱讀早報,數十年如一日,從來沒有懈怠過一天。

  她丈夫的生活精確到讓沈漪偶爾覺得他皮膚之下皆是冰冷的機器構成的。

  她坐起身,拿起床頭的手機,找出昨日王叔給自己發來的辛念的手機號。

  她發送消息。

  【辛念,你好,我是時易的媽媽,今天方便跟你聊一聊嗎?】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辛念正坐在窗邊,時易還沒有睡醒,她幾乎失眠了一晚上,現在縮在椅子上,看著太陽一點點越過地平線。

  【好,阿姨。】

  她握著手機,忽然聽到後面輕輕發出聲音,回頭,時易已經醒了,正扭頭看著自己。

  今天陽光很好,太陽光刺眼到近乎發白,他微微眯起雙眼,也顯得更加脆弱。

  辛念趕忙跑到他的身邊,「傷口還疼不疼?」

  時易搖搖頭。

  辛念倒了一杯熱水,「先喝水吧?」

  時易靠在床頭上。

  眼底帶著疲憊。

  主刀醫生凌晨的時候進來看過他,說受了這麼嚴重的刀傷,時易已經算是恢復得很好了。

  但辛念能感覺得出來,在昨天見到宋謙之後,他就一直被一種低氣壓籠罩著。

  從辛念認識時易以來,就沒有見過他有特別低沉的時候,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初生的虎,天不怕地不怕,不論誰站在他面前,他都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

  她知道,對於時易來說,他始終對宋謙懷有深深的愧疚。當年從宋家被趕出來像是一種印證,印證就是他的錯誤導致宋謙終身都要做一個有殘缺的人。

  而原本,他明明有著令人羨慕的光明人生。

  辛念不敢想像,當年獨自被扔到五金街的五歲的時易承受了怎樣的摧殘。

  他是如何一夜之間長大的。

  她也不敢回憶,這個總是帶著漫不經心笑意的二十歲出頭的男孩兒內里藏著怎樣的痛苦。

  他昨天講完那個故事之後,問了辛念一個問題,「……如果你弟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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