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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又砸在了木質甲板上,撲通撲通砸著地面。

  溫瓷鬆開手,任由他去收拾那條半米有餘的石斑魚。

  「也沒那麼難嘛。」她在身後說。

  薄言戴上手套,遊刃有餘地回答道:「剛才說了,總有從不擅長到擅長的過程。」

  總覺得又被他暗示了什麼。

  溫瓷撇撇嘴,視線繞過他肩頭望向甲板,「它好醜。」

  薄言背對著她,聲音帶笑:「我們大小姐怎麼連魚都要看臉?」

  暗示完還帶奚落?

  溫瓷從鼻腔發出哼聲,「薄言,你是不是仗著這裡叫天天不靈就欺負我?」

  「從來都是你欺負我的份。」

  某些字含糊帶過,海風帶著鹹濕氣呼嘯而過,溫瓷聽到的則是——從來都是你負我。

  她略一沉默,在他身後蹲下:「我以後不了。」

  「不什麼?」

  「不欺負你了。」溫瓷說。

  欺負也無所謂,薄言將鉤子丟進裝備箱,看似面色平靜,心裡想的卻是:我不是生來就註定當你的狗麼。

  因為無所謂自己的定位,所以最初就算知道結果,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往下跳。當有錢人的狗,總好過當街頭搶食的流浪犬。

  只是沒想過,自尊和自卑會在後來瘋了般作祟。

  他明明該是個沒有尊嚴,為了利益義無反顧的小人。

  小人也罷,反正會在她手裡二度折戟。

  也會擁她入懷。

  褪去手套,他忽然側身,用乾淨的小臂內側環住她的脖頸,將人壓在胸口用力吻了下來。溫瓷只用了一秒來驚訝,很快閉眼投入。

  越吻越深,吻里還有陽光曝曬和海風腥味。

  甲板發出很輕的悶響,溫瓷仰面躺在甲板上,雙手撐在他胸膛。

  「要試試嗎?王可說的……」

  「別後悔。」薄言身體力行地打斷。

  作者有話說:

  石斑魚:你們清高,就不管我了?

  第73章 落日

  遊艇在近海隨波逐流許久, 從海岸線望過去,只看到銀白色的一小點飄蕩在海面。浪潮湧過,船身隨之搖晃, 像在享受難得閒暇的下午。

  快到黃昏時,船艙的玻璃門開了。

  溫瓷披著長長的浴巾懶散地走出來。

  海面被染成了碎金, 晃得眼睛也像盛滿了光芒。她靠在門邊, 兩條腿酸軟無力。船艙沒開燈,豪華的地中海風客廳掩藏在黃昏的黯淡光線中。

  身後遞過來一杯水,溫瓷接過抿了幾口, 這才覺得嗓子舒服許多。

  海風吹撫面龐, 潮熱的濕氣散去不少。

  溫瓷瞪著來人:「天都暗了!」

  以為自己是兇巴巴的,可是被海上落日一中和,顯得溫柔許多。

  溫瓷只覺得自己沒氣勢,又嘀咕了一句:「怪你。」

  陰影里走出來一人,那人好心情地彎唇:「嗯, 怪我。」

  他這麼大包大攬地擔上責任, 溫瓷反倒不好說什麼。她指指遠處的落日:「看到了嗎,太陽下山了。」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即便是薄言, 也有偶爾不懂她意思的時候。他尾音上揚:「嗯?」

  溫瓷又問:「這是我們第幾次一起看落日來著?」

  答案是數不清。

  在加德的那一年, 她來找他的時候往往是放學後。四點多課業結束,她要是願意來找他的話,會準時出現在教室後門口。如若不在, 那就是去上精英人士的額外課程了, 有時候是社交, 有時候是學禮儀, 有時候是騎馬滑雪衝浪打網球等等說出來他也觸及不到的東西。

  所以溫瓷在他面前很少提。

  她每次來找他的時候目的單純得好像一眼能叫人看破。

  難得逮住一個不在圈子裡的人, 且並不討厭, 他對她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於是放學後經常拉著他躲開司機的追尋。

  薄言自然沒有錢提供「約會」場所,但看起來溫瓷也並不在乎,好不容易甩開監視,她也不說去哪兒,走著走著就到了河灘公園。

  那是他們去過最多的地方。

  長長的河灘像緞帶,水光盈盈,托起每天的日落。

  這也是為什麼在美國的那幾年,很偶然間,在鋼鐵森林般的大都市看到日頭偏西,他會無端想起高中時那條平平無奇的河灘。

  更多的他則不敢想了,強迫自己到此為止。

  後來有幸換了更寬闊的辦公場地,莊思邈讓他選一間當辦公室,他選了最東面一間。老員工敢在非工作時間開他的玩笑:「我知道,東邊面朝朝陽,我只知道中國人喜歡這個寓意,卻不知道我們Eddie也有迷信的時候。」

  「是這樣嗎?」有個新人問,「那我們兩個合伙人都是中國人,豈不是要為了東邊的辦公室大打一架?」

  後面忽得噤聲。

  新人不知者無畏,但老員工知道,這倆合伙人早就因為什麼事大打出手過,兩人頂著並不好看的臉渡過的那一周。

  當然,那天莊思邈並沒有為他選哪間辦公室有過意見。

  他們好像對風水和兆寓並沒有執念,最東邊那間更像是隨手一指而選定的。

  這個玩笑再沒有後文。

  再次站在落日餘暉中,聽到她問,薄言才想起這些事。

  他想得太投入,溫瓷問的第二遍他也沒聽到。直到她的臉在眼前忽然放大,尖牙利齒地咬了一口他下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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