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若餘生不再,忘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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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大亮時,門外頭,有個吵吵鬧鬧的聲音傳來:「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大壞蛋,你快放開我……」

  是蕭瀟的聲音。

  蘇錦一驚一急,跑去窗口,眼巴巴的望著外頭,沒有大吼大叫,叫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蕭瀟被一個套著黑頭套的男人,如老鷹抓小雞似的拎著,緊跟著,門開了,蕭瀟被推了進來。

  動作很粗魯。

  蘇錦忙把險些摔倒的蕭瀟給扶住了。

  「媽媽……」

  「蕭瀟……」

  她急忙忙抱住這個嚇得臉色慘綠的孩子。

  門又鎖上了。

  「媽媽,這是誰啊,這是誰啊?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們,為什麼要關我們啊?」

  孩子依偎在她懷裡害怕的直叫,雙手抓得緊緊的。

  蘇錦哄著她,不知道要怎麼和她解釋現在她們的境況。

  哄了好一會兒,蕭瀟才安定了下來。

  這麼一鬧,鄔婷自然是醒了,她跟著依偎了上來。

  蕭瀟見到了鄔婷,驚怪極了,倆孩子交談了一會兒,恐懼是她們臉上唯一的表情。

  蘇錦看著,心沉沉的,就像一團烏雲壓住了天空,整個世界都是幽暗的。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有人拿著托盤,送了一些冷饅頭冷水進來。

  鄔婷早已餓壞,馬上吃了。

  蕭瀟直搖頭,她哪受過這種委屈,這種東西,她如何吃得下。

  蘇錦勸了幾句:「爸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救我們,我們一定得吃點東西,要是餓壞了,就見不到爸比了……」

  蕭瀟這才勉強吃了一些。

  時間滴答滴答的在過去。

  蕭瀟和鄔婷抱在一起低低的說起話來。

  蘇錦在屋子裡走動,明知逃脫無望,卻還是想努力的尋找渺茫的生機。

  這間雜物室分兩間,她們被關在東半間,西半間門鎖著。

  她去外門口觀察了一下,守著她們的人似乎不在。

  也許她該撞開這道內門探個究竟的。

  這麼想之後,她真就這麼做了。

  第一下沒撞開,第二下門鬆了,第三下鎖芯被撞斷,門開了,聲音有點響,但願外頭的風聲夠大,大到足令他們沒辦法聽到這邊的動靜。

  裡頭放著各種機器零件,灰土厚厚的鋪著。三面有窗,都緊閉著。空氣里充斥著一股子濃濃的機油鐵腥味,很難聞。

  蘇錦捏著鼻子,查看了一下,前後都裝有防盜窗。

  從前窗那邊往外探看,對面向陽的地方,守著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正在玩手機。

  她又去後窗瞄了一眼,也做了防盜窗,不過,因為用的材質不太好,又有點年份了,看上去,不是很牢固……

  她把那鋁合金窗給推到了邊上,湊過去細細打量,又用手給拎了幾下,驚喜發生了,撬著防盜窗的螺絲斷了,窗架子被她挑在了手上。

  滿心的欣喜令蘇錦的臉孔為之大亮。

  這一刻,她生怕這防盜窗掉下去會發出聲響把前面的人全給招來,怎麼辦呢?

  「小婷,快,你蹲到窗台上,幫我提一下。

  她把鄔婷呼招了過來,並讓開了半個位置。

  「好!」

  小姑娘爬了上去,幫忙托著。

  蘇錦跟著跳了上去,找了一個支力點,兩個人一起將這個大傢伙,一點一點往地面悄悄放下去。

  「好了!小婷,你跳下去,然後,我把蕭瀟送出來你接一下,你能行嗎?」

  蘇錦覺得這孩子體力明顯不支。

  「沒問題。」

  鄔婷喘了幾下,點頭,由蘇錦扶著先跳了下來。

  安全著地之後,蘇錦回到屋內,把蕭瀟抱著往外送。

  鄔婷個兒小,又餓了兩天,沒能托住蕭瀟,兩個人往滿是白霜的泥地兒滑了下去,發出了一點小小的聲音。

  摔疼了的蕭瀟,蹭破了皮,差點叫出來,被鄔婷給捂住了嘴,倆孩子大眼瞪小眼,看到了對方神情里的慌張。

  「不能叫。」

  鄔婷小聲叮嚀。

  蕭瀟點頭。

  適時,蘇錦從裡頭爬了出來,抱起蕭瀟,問:「摔疼沒?」

  「還好!」

  蕭瀟也壓低了聲音。

  「現在我們怎麼辦?」

  鄔婷小聲的問。

  雖然她們從屋子裡逃了出來,但外面有圍牆啊,怎麼出得去?

  「那邊有個狗洞,我們爬出去看看……」

  她帶著兩孩子往那個被拆了不少磚頭的狗洞走了過去。

  那狗洞邊上全是亂磚,蘇錦小心的將它們一一挪開,趴在那裡往外探看牆外的情況。

  一牆之隔,有一條長長的青石鋪成的小巷子,對面有一個破落的四合院,牆頭被推倒了一半,有陽光正從那殘牆斷垣間折射過來,亮堂的映射進了她喜悅的眸子裡。

  路的盡頭,有人行道過……

  太好了,她們可以逃出去了。

  天亮時分,靳恆遠在A市迎來了日出。

  2014年1月1日,他在家裡和心愛的女人,欣賞著新一年的第一次日出,相擁而站時,彼此的體溫,溫暖著對方的心以及身,覺得他們的人生就如這東升的旭陽,會燦爛很久很久。

  2014年1月2日,他小眯了一會兒,可心頭仍是一團亂。

  開了窗,他任由清晨的冷風拂面,只是捋不平的是心頭的急躁。

  寒冷的夜就這麼過去了。

  他不知道,這一夜,蘇錦和蕭瀟是怎麼熬過來的!

  也不知他們有沒有沒給她們吃飯?

  晚上她們睡在哪裡,會不會冷到?

  更不知道她們害不害怕。

  他都在怕,她們肯定還要害怕吧!

  什麼叫作害怕?

  他終於深刻的領略到了。

  六年前,顧麗君出事的時候,他心裡所懷有的僅僅是擔憂,以及因為公事耽誤登記而引發的自責。

  那時,他想的是:自己不該只顧著工作,而把她的心情擱置在了一邊。

  那時,他對顧麗君的喜歡,也僅僅停留在喜歡這個層面而已。因為她喜歡他,因為他不反感,因為情感需要寄託,於是,就走到了一起。

  那時,他想過的,如果那回要和他結婚的那個人,是蘇錦的話,他的選擇一定是:騰出時間先把證領了,再辦其他事。

  工作上再如何重要,終比不上結婚重要。

  這是肯定的。

  可那天,他在工作和結婚之間,選擇了先工作,而後結婚。

  這表明什麼?

  顧麗君的份量並沒自己認為的那麼的重。

  這個人與他,是可有可無的。

  不重要,沒了她,他也不會像丟了魂似的。

  是的,顧麗君出事,他的情緒遠遠沒這麼急亂。該睡的時候睡,該吃的時候吃。

  那份擔憂,僅僅只是責任感在作祟。

  找到她之後,想娶她,也只是出於彌補的心理。

  是的,那時,他的憤怒和急亂,全是責任感和虧歉感在作祟。

  來自愛情的因素,很少。

  現在呢,他嘗到的是如坐針氈、寢食不安的滋味。

  他在害怕失去。

  此刻,他們正在A市一處酒店內。

  是的,他們。

  他,璟歡,母親,父親,長寧,易梵,易埜,都來了。

  他們一起在等待周玟的第二條提示。

  昨晚上,當確定周玟接電話時的位置之後,他們找到的那隻手機,被擱在一處公用電話廳內,上面錄了一句話:「靳恆遠,你要是拿到了手機,那就恭喜你了,因為你已經提前找到了第一個提示。提示就在手機里。」

  靳恆遠找到了那個提示,是一條編緝好但還沒發的簡訊:「A市XX五星級酒店5924房間。」

  他們來了之後,細細詢問了這家酒店的前台,是誰訂得房間。

  對方聲稱這是一個自稱「靳先生」的人訂的,還提供了身份證號碼。

  很顯然,人家是有備而來的。

  他們明顯處在了被動狀態。

  現在是清晨六點,外頭漸漸亮堂了起來,可他的心裡呢,仍是一片烏雲遮日。

  手機響了起來,是季北勛打來的。

  「有什麼新情況嗎?」

  季北勛沒有跟過來,他在北京那邊和蕭至北一起審問蕭至閱。

  「有,他交代了這麼幾件事。」

  靳恆遠找了一隻臨窗的沙發坐下:

  「快說……」

  活了這麼多年,他這是頭一遭遇上一件事,會這麼這麼的讓他心焦如焚,恨不得當初在老婆身體裡裝一個人肉定位器,這樣一來,只要這邊他一啟動追蹤功能,就能瞬間把人給找著了。

  此刻急躁的心情,也只有馬上把那個女人摟在懷裡才定得了心魂的。

  可偏偏呢……

  這只能是他內心的一種痴想,一種傻念。

  鬼知道她現在被關在哪裡呢!

  「說之前,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這劑預防針,令靳恆遠不覺心下一緊。

  「怎麼了?」

  「他痛哭流泣的供出了另外一件事。」

  靳恆遠沒有再接話,只是靜靜聽著,心在止不住的往下沉。

  也不知他還幹了什麼事。

  查著查著,會把他給查出來,這真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現在居然還另外查出了事來。

  「蕭至閱和蕭至誠的死,有間接關係。」

  就像一隻無形的鐵拳頭,冷不伶仃一拳,打在了他心臟上。那個疼啊,就像心被整兒給打碎了似的。

  「據蕭至閱交代:他認得凱琳爾始於蕭至誠調回國內之後。

  「那時,他結交了幾個外國人,那些人從別處得到了某些消息,確定了蕭至誠的真實姓名。然後,他們拿了蕭至誠的照片問他。你八叔的下落,正是經他之口泄露出去的……他說,那凱琳爾曾細細研究過他,並拿住了他身上兩道軟肋:一個是孤兒院資料員死亡事件,一個是他生理已殘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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