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
她自是堅信的,恆遠一定會千方百計想著來救她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吱扭開了,兩個戴著頭罩的人走了進來:
「蘇錦,出來……」
「你們想幹嘛?」
蘇錦把小姑娘護在身後,壓著心頭害怕,冷靜的應付著。
「有人想見你!」
其中一個說,面罩上,兩顆眼珠子被燈光打得閃亮,有點陰嗖嗖的。
「我跟你們去可以,但是,你們得馬上給這孩子送點食物過來。」
蘇錦提了一個要求。
「你覺得到了這地兒,你還能跟我討價還價嗎?當這裡慈善堂啊……趕緊的就不吃苦頭……給老子快點……」
那人又吆喝了一聲。
「這不是討價還價。你們不能餓壞了她……」
「自顧不暇,你還管別人餓不餓的,你這女人有毛病是不是?」
「這不是毛不毛病的問題,請給她幾塊餅乾也行……」蘇錦堅持。
「你他媽真囉嗦,行了,給一袋餅乾……」
那人口袋掏出一袋壓縮餅乾,扔給了蘇錦。
蘇錦轉而將餅乾塞給那個早嚇得花容失色的孩子,默默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湊過去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
「別害怕,吃著,等著。一定會有人來救的……」
「嗯,阿姨,你自己要小心!」
小姑娘抓著那食物,怯怯的應著,心裡全是擔憂。
蘇錦收回手,走了出去。
這是一處四合院。
蘇錦猜,她應該還在北京城,至於,具體是哪裡,她對這邊根本不熟,猜不出來。
西廂房那邊,亮著燈,裡頭有人影在躥動,不止一個,看那情形,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蘇錦被人推了進去。
進門一陣暖,這一間是供著暖的,空氣中還泛著菜飯的香氣。
定晴望著,果然看到一隻八仙桌上,擺著四個小菜,兩碗飯,兩隻高腳杯,一瓶紅酒。一個身姿婷婷的女人背立在那裡。那背影,看著說有多眼熟,就有多眼熟。
在她打量時,大門在身後合上。
「你是誰?」
蘇錦走了過去,
下一刻,那女人暖暖轉過了身,待那張臉一覽無遺的映入眼帘,她不覺驚呼的叫了出來:
「怎麼是你!」
是的,站在面前的人,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她不是別人,正是……
「可不正是我!」
那人淡淡應了一聲。
清清脆脆,溫溫柔柔,會讓人覺得,人家是慈母,而不是這起綁架案的製造者。
「周玟,綁架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不錯,這個幕後兇手居然是那個已經退下來的周紋。
五月份的時候,靳恆遠代理了蘇暮白委託的案子;後來,他因為蕭至東身體不好,去接管了公司,那會兒,她問過他:「你去做了代理總裁,那暮白的離婚怎麼辦?」
靳恆遠是這麼回答的:「這案子,不能鬧上法庭,只能私下解決。你放心,我既然接了,一定處理好。現在只是時間問題。」
就在韓彤出事那一天,蘇暮白終於拿到了那張他朝思暮想一直渴望拿到的離婚證,且是私下裡秘密離的婚。離婚當日,周紋交還了公司的管理權。
這事,蘇錦才知道沒幾天。
那天,蘇暮白給她發了簡訊,說想邀她吃飯時,他的本意是想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的,只是後來,他不知怎麼的竟沒有說。
直到大前天晚上,她無意間從靳恆遠嘴裡聽說了這事。
她得知之後打了電話問蘇暮白:「怎麼都沒和我說?」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
蘇暮白在那裡淡淡回答。
蘇錦細嚼了這句話,突然覺得,好像還真沒什麼好說的。
若放在結婚以前,這與她該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離婚意味著她和他會有一個全新的未來。那自然是件大喜事。
可現在呢,她已婚,且深深愛著現在這個丈夫,蘇暮白的離婚,與她沒多大切身的意義。頂多是負疚感減輕一些。
祝賀恢復單身的話,她沒說,這種話,深入咀嚼一下的話,是苦澀的。人心都一樣,都盼著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相離。半路離婚,那意味著之前的人生是失敗的。從失敗中走出來固然好,可未免會有點黯淡無味。祝賀的話,顯得有點苦中作樂。
「暮白,未來的路,會越走越好的。最艱難的時光過去了。」
想了想,她只說了這麼一句以作勉勵。
「對,過去了!」
蘇暮白笑笑,順著她的語氣說: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天,她從蘇暮白嘴裡知道:這件離婚案,是協議離的婚,孩子歸秦雪所有,他每月會給秦雪一筆撫養費。
關於孩子不是他的這件事,他沒對爺爺奶奶道破,怕他們受刺激。
爺爺奶奶呢,對於離婚,他們很惋惜。本來,他們很想把孩子留下的,可是,蘇暮白堅持,爺爺奶奶沒辦法,只求著每個月能讓他們見上那孩子一面。
這事呢,就這樣翻篇了。
他之所以回H城,皆是因為,周玟被迫交出了管理權。
雖然還離不開輪椅,但現在的他,已經做回了曾經那個自信滿滿的蘇暮白了。
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至於周玟,靳恆遠是怎麼做到讓她放棄蘇家的產業的,蘇暮白沒細說,反正之後,她離開了H城,去向不明,也沒再和蘇暮白聯繫——這對母子,如今算是徹底決裂了。
只是,想不到她消聲匿跡這麼多天之後,居然干起了這種勾當,這膽子,也太肥了點,也太可怕了點——居然敢在靳宅動手抓走了蕭瀟。
周玟在笑,笑容寒冷。
周玟是怎樣一個女人呢?
她是一個幹練的女人,有著一般女人少有的精明強勢。同時,她又是一個目的性很強的女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是她的骨子裡特有的東西。她敢冒險,她敢賭,她敢劍走偏鋒,她敢險中求勝。
這一刻,面對蘇錦的質問,她勾了一下唇,習慣性抱著胸,踩著高高的靴子走了兩步,逼視的目光更是咄咄逼人的。
她面無懼色,眼神嘲意十足:
「既然我敢這麼做,就沒考慮過後果……」
因為現在的她,是一個把什麼都豁出去的人。
「有句話是那麼說的,因為一無所有,所以無所不能……
「我不怕再失去,倒是你,還有靳恆遠,新婚燕爾,如漆似膠的,甜甜蜜蜜的,小日子過的這麼的有滋有味。現在的你們應該很迷戀這種生活吧!
「過的越幸福的人,就越害怕失去。
「這正是以前我經歷過,也感受過的。
「不過,相信很快你們就能感受到了:失去婚姻,失去家庭,失去愛情,那種滋味是何等的撕心裂肺,何等的痛徹心扉了……」
穩穩的,她把話說的擲地有聲,理直氣壯,一句比一句還要重的音量,更讓她的說話富有了一種迫人的氣勢。
蘇錦只覺得手臂上起了一層層的栗子,是她話里的弦外之音,令她不寒而慄了。
這人竟然想要讓她失去婚姻、失去家庭、失去愛情。
她這是瘋了嗎?
蘇錦無法想像那將會給她帶來怎樣一種痛苦。
雖然那種痛苦還沒變成現實,卻在潛意識中令她整個人痙攣了一下。
因為恐懼。
緊接著,那份恐懼,化成了滿心的憤慨,在頃刻間爆發了,她的眼底跟著噴出了熊熊火焰:
「周玟,你到底想怎樣?
「因為你,蘇家鬧得家破人亡,我爸死了,我媽死了,暮白也廢了……都鬧成這樣了,你還覺得不夠嗎?
「我不明白,你在國外那麼多年,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要把一個好端端的蘇家,整得支離破碎……
「我倒想問問你了,你能在這當中得到什麼好處?
「損人不利己的事,你怎麼能做得這麼的駕輕就熟?
「你就不怕遭了報應嗎?」
這是她一直以來想不通的事。
正常人都不會做這種事的。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挖開她的胸膛看一看,她這看似美好的身子裡頭長的那顆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四年之前,這人悍然闖進蘇家人平靜的生活,毀掉了每一個人的未來,讓這個家的每個成員,就此活在了水深火熱當中。
四年之後,這人又想再一次毀掉她,實在不明白啊,這人為什麼要這麼仇恨蘇家,仇恨她?
周紋一臉無動無衷。
一根煙,熟稔的在她指間被點燃。
她夾著,放到紅紅的嘴唇上,吸著,吐著,笑著,神情淡漠著。
她在繞著轉圈圈,腳下發出清脆的鞋跟敲打大理石地面的聲音,青燎燎的煙氣,和屋裡子暖和的空氣攪和到了一起,沖蘇錦逼了過來,那味道,令她很想吐:
「那是你們的家,又不是我的家。我要毀的就是蘇家,就是你這個害人精……」
在她叫出最後三個字時,眼底全是抹著毒藥的恨。
那恨,令蘇錦心跳加快。
「為什麼?」
她不懂,直叫:
「為什麼要毀蘇家?為什麼要害我?我和蘇家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麼……」
下一刻,一個無比痛恨的嗓音,尖利的叫斷了她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