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他分享了她的驚慌和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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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們的人生,就是經歷了那樣一場又一場的意外,可悲可嘆的就這樣一步一步發展到了現在這樣一個局面……

  曾經,她也隨暮白來這裡看過的。

  這地方,地段好,風景好,是一處高端別墅區……

  當然,那時這裡還是毛坯房,整個別墅區尚在營建中……不過,只要看了房地產的設計構圖,就能想像得出,未來的這裡,絕對是一處精緻之所。

  暮白還說:「到時,由你親自來設計我們的家。從廚房到客廳到書房到臥室,一定都得出自你的手筆……那才叫家。還有就是,我們得去買一張特別大的床。任由我們怎麼滾都沒問題的大床……」

  小的時候,她睡相很破,往往是晚上睡在這頭,天亮睡在那頭,又或是直接滾在了地上。為此,家裡還特意給她訂製了一張大床。

  那時,他們還爭論過,要怎樣一張床,才夠他們用。

  討論的時候,暮白笑得可愉快了。

  後來呢……

  後來,那裡所有的設計,養父另外請了創意公司。

  周玟曾經刁難過她,想讓她去給別墅設計新房,暮白舉雙手強烈反對。

  再後來,她也離開了蘇家。

  人生就此變形走樣。

  生活的猝變,就是這樣的讓人難以預料。

  多年之後,當她再次走進這幢別墅時,卻是這裡的女主人親自領上門的。

  別墅,是漂亮的。

  花木蔥蘢,鳥雀囀啼。

  可是,這一切,已經與她無關。

  那既不是她的設計,也不是她的世界。

  她已經走出他的生活很多年。

  如今,她也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似乎,她是不該來的。

  來關心自己的前男友,這說出去,誰會認可她的做法。

  一個已婚女人,該管好的是自己的小家,其他人的生活,不該再去干預。

  可是,當她聽說暮白出了車禍之後,可能一輩子必須以輪椅為伍時,她的心,莫名就被刺痛了……

  她有點不信,這些她剛剛親耳聽到的會是事實。

  可如果不是事實,秦雪怎麼可能親自來找她?

  如果這是編造出來的,就沒辦法解釋養母過世之後,爺爺奶奶怎麼就沒來見她最後一面。

  這兩位老人家,和養母一起生活了有十幾年,他們又是那麼的喜歡養母,生死為大,若不是家裡發生了更大的讓他們走不開的事,他們怎麼可能不來送送。

  爺爺奶奶說過的,那個時候,家裡發生了事……

  原來竟是這樣的事。

  在養母過世的那一天,被她趕走的暮白,出了車禍……

  那一刻,莫大的痛,排山倒海的撞上了心頭,顛覆了她理智的小船。

  她想都沒想,跟著來了,走進了那間緊緊關閉著的房間。

  推開門,裡頭一片昏暗,更有一股惡臭襲來。

  厚厚的窗簾,拉合著,有一陣輕快的笑聲在房間內傳盪。

  她怔忡了一下……

  「祝暮白哥哥生日快樂……」

  那是小暮笙歡快的祝福聲。

  「祝暮白哥哥生日快樂……」

  這是來自她的軟言細語。

  「祝暮白哥哥生日快樂……」

  這是韓彤在說話。

  「蘇暮白,生日快樂……抱歉,我沒錢買禮物哈,就一張賀卡。這叫禮輕情誼重……」

  楊葭慧咯咯在笑,聲音最是輕快。

  「暮白,生日快樂……」

  這是金子騫磁感十足的男低音。

  「謝謝……」

  蘇暮白在爽朗的笑,聲音是那麼的年輕、動聽。

  是的,那個時候的他,嗓音里總透著一股子醉人的力量。

  她每一次聽到他說話,整個人就會為之著迷。

  「來來來,許願了,許願了……」

  養母輕笑的在催促。

  「哈,別催,別催,由著他們玩去……」

  養父在低笑,慈愛的聲音充滿了包容。

  「暮白哥哥,你許了什麼心愿?」

  暮笙在那裡稀罕的問。

  「傻小子,許願是不能說出來的!」

  養母在那裡說。

  蘇錦恍惚記得養母還笑著戳過弟弟一記額頭。

  「為什麼啊?」

  「因為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啊……」

  這是小小的她在回答。

  「切,那全是迷信的說法。」

  楊葭慧不以為然的嚷著。

  「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心愿。就是啊,我希望我們一家上下,老老小小,可以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開……」

  暮白溫笑,把願望說了出來。

  「哈,暮白有心了,暮白有心了!」

  養父笑得爽朗,一副很欣慰的樣子。

  蘇錦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那歡聲笑語,好似就在耳畔,可那些流金歲月,早已經在時間老人手中逝去很久很久……久到若不是聽得這段對話,她就沒辦法記起曾經的這一幕是何等的歡快。

  蘇暮白十七歲生日時,她才十三歲,那時的她,是一個剛剛來了初潮的小女生……

  記得初潮的時候,養母不在,陪著奶奶去拜佛了。她從學校回來,因為下午有體育課,翻雙槓時,她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後,她總覺得身上疼,肚子不舒服。回家後,就想洗個澡睡一睡,睡一覺可能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結果呢,她一上廁所,就整個兒傻了,內褲上頭全是血。

  見此情形,她情不自禁就驚叫了起來。

  尖叫聲可響了,立馬就把住在對門正在做作業的蘇暮白給招了過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拉血了……全是血,怎麼辦啊,大哥,這可怎麼辦啊?」

  「阿錦,你是不是來……來月經了?」

  「什麼是月經?」

  她曾小聲的問。

  他笑得壞壞的,去取了一本生理書讓她看。

  「肯定是了,我們生理課上學過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來初潮,是很正常的……你等著,我去媽那邊給你拿衛生棉。墊著就好……」

  第一次生理期光顧她人生時,他分享了她的驚慌和羞澀,還親自和她一起研究了怎麼使用衛生棉……

  啪,燈被打亮了。

  走進裡間,蘇錦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電腦就擱在床頭邊上……過去拍下的畫面在屏幕上來來回回的放著……

  他似睡著……又分明是醒著的……

  「關燈!」

  他啞著聲音在命令。

  床上的他,閉著眼,滿臉的青髭,顯得有點邋遢,頭髮也不再精神氣爽了,又長又油,臉孔顯得異樣的削瘦。

  是的,這已不是那日她在住院部見到的蘇暮白了,現在的他,完完全全變了一個模樣。

  短短一個月,那個耀眼的男人,不見了,現在她看到的是誰?

  分明是他,又已然不是他了。

  眼淚,吧嗒就落了下來。

  第一個想法是:是她毀了他。

  如果那天,她沒有將他趕走;如果那天,她允許他留下;如果那天,她的態度不是那麼的決然,他怎麼可能會出車禍?

  「出去!」

  他又冷冷命令了一聲。

  燈一下暗了,門應聲閉合,蘇錦被關了裡頭。

  黑暗裡有光在閃爍,有歡聲笑語在迴蕩。

  曾經那麼幸福的時光,如今,早已通通被埋葬。

  那些記憶,有些已模糊不清,有些卻清晰刻骨。

  與蘇錦,白天的時候,她從來不敢去回憶,也只有在夜深人靜之時,才會在漆黑的夜裡,將自己蒙在被窩底下,在夢裡去惦想。然後呢,任由眼淚濕透臉龐。天亮,卻還得面帶微笑,去迎接生活中的一切瑣碎,以一種平靜的心態,走自己的人生路。

  曾經,無數次,她心裡總惦想那樣一件事,他是為了什麼才放棄了他們的約定,將她當作笑話一樣遺棄。

  沒有答案的分手,日日夜夜、永無休止的折磨著她。

  那年的冬天,她站在橋上,決然一躍,瘋子一樣的想為自己的愛情殉葬。

  因為,沒有他的人生,就像地球沒了太陽,黑暗裡,她找不到出路,痛苦的只想解脫。

  當冰冷的河水,刺痛她的肌膚;當暮笙不顧一切的將她抱緊;當她抬頭看到河水上頭那明藍藍的天空;高橋之上,車子依舊忙碌;河面之上,船來船往,誰會為她的逝去,而心生悲哀?

  那一刻,她發現自己是渺小的。

  應該說,是每個人都是渺小的。

  一個人的生與死,與旁人無關,生著默默無聞,死了也是一片靜悄悄,天地不會為你黯然變色。

  可人再如何渺小,與自己卻是獨一無二的唯一,自尊自愛,才是一種正確的生活態度。

  世界是個大舞台,失戀只是一件渺小的事兒,一出微不足道的人生戲碼。

  是的,這些年,她就是這麼和自己說的,如此這般的就看淡了。

  表面上看著,似乎是放下了,心頭呢,總還長著那麼一根刺兒,難以拔了去,痛痛的難忘。

  靳恆遠的出現,似一米陽光,給了她溫暖和一種想依靠的想法,可是心的更深處呢,那樣一個死結,終歸還是沒有解開。

  在她眼裡,蘇暮白從來就是人中龍鳳。

  他溫潤如玉,他風度翩翩,他能力非凡,他從來是完美的代表……

  曾經的曾經,她對他懷著無比的祟拜,會因為得到他的喜歡,而喜出望外……

  在她眼裡,他是高高在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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