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一邊墮落,一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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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玟走上前,一把就將輪椅給轉了過來,母子倆對視起來。

  一個目光沉沉,透著厲色,女強人的幹練氣息畢露無疑。

  一個面無表情,滿面鬍髭,一身墮落之態,哪還有曾經的英姿煥發……

  下一刻,周玟想都沒想,一個耳光就甩了過去。

  啪,聲音,是那麼的響亮。

  然後,她轉身去取了一塊四四方方的鏡子過來,讓他自己瞅著:

  「蘇暮白,你自己看看吧,現在的你,成什麼樣了?你自己看看,你成什麼德行了?」

  不會說謊的鏡子,將蘇暮白的現態,就這麼無比真切的折射了出來。

  頭髮亂蓬蓬的,滿面鬍髭沒修沒刮,身上的衣服還泛著一股子臭壞兒……

  他看著,平靜的冷笑:

  「這不是您想要的結果嗎?」

  啪,一個耳光,再度落在了他臉孔上。

  蘇暮白閉眸。

  這就是他的母親,幼年遺棄他,待他長成之後,她悍然的闖進他的生活,把他的世界就此攪了一個天翻地覆,改變了所有人的生命軌跡,害得這個家,四分五裂,再無歡笑。

  他常常想,要是她死在外頭沒有回來,那該有多好。

  現在的他,應該和蘇錦已組成一個很幸福的家,孩子應該都很大了,可現在呢……

  他早已在這個所謂的親媽的逼迫下,失去了一切。

  周玟轉身走了出去:「蘇暮白,現在的你只是一個孬種,沒有一個女人,會看上一個孬種的。」

  門口,秦雪站著沒走遠,婆媳倆目光對上之後,她的神情凜了一下。

  周玟沒說半句話,沉著臉走開了。

  秦雪走了進去,小心翼翼的問著:

  「暮白,我推你去吃飯吧!」

  「出去。」

  蘇暮白聲音冰冷的命令。

  秦雪的步子僵在原地。

  「暮白。」

  「出去!」

  蘇暮白猛的就把身邊的一隻茶杯給抹了過去,又發出一聲巨響。

  秦雪嚇得只好退出去。

  唉,這可如何是好,再這麼下去,這個人真的要報廢了,怎麼辦呢?

  或者,她該去找蘇錦幫幫忙。

  所有人都知道,蘇暮白平生只聽一個女人的話,那個人就是他的妹妹蘇錦。

  晚餐後,靳恆遠帶著由保姆洗完澡的小丫在她的房間裡講故事。

  蘇錦在邊上靜靜聽著,看著男人滿臉溫柔的講著。

  小丫呢一邊聽,一邊在那裡反問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男人很有耐心的全都給解答了。

  那樣一種父女氛圍,她參予不進去,在聽了兩則故事之後,就悄悄退了出來。

  對別人的孩子尚且這麼好,那以後,他們有了孩子,那傢伙,可千萬別把孩子給寵壞了才好。

  她笑笑,回了房,打量著這間據說他從小一直睡到大的房間。

  面積不大,三十來平方吧,一邊擺著床,一邊放著一組沙發,沒照片,設計都比較老舊,不過,整理的很乾淨,處處留著一種從年少走來的痕跡。

  蘇錦先洗了一個澡,然後出來,看了看時間,九點多,沒什麼事做,怎麼辦呢?

  開始翻箱倒櫃。

  倒是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一盒子五顏六色的彈珠,看上去有點年代了,估計有百來顆,想不到他那樣的人,小時候還玩這個。

  一把鳥弓,可能自己做的,手工很糙。

  一根紅領巾,紅布製成的,色彩已經很暗了。她想像了一下,他戴紅領巾的樣子,一定很蔭。

  一張試卷,沒寫名字,老師給批了一個零鴨蛋,有人在邊上作了標識:慘痛的教訓。

  她看著莞然。

  唉,現在的她,是越來越喜歡了解他的過去,甚至有一種恨不得去參予他過去的想法。

  當然了,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世界,和她的生活,怎麼可能銜接在一起。

  不過,如果那個時候,蘇瑜姑姑能嫁給至誠叔叔,兩家要是能成親家,那就有可能交集在一起了。

  可緣份這種事,不是說有了交集之後,就一定會有一個好的結果的。

  事情往往有兩面性。

  有好,就有壞。

  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

  當年,如果他們早早認得,也許反而沒了在一起的機會;如今,他們之所以能在一起,全是因為建立在過去這些事之上而來的。

  誰都沒辦法想像出當人生往另一個方向發展之後,生活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有可能,朝那個方向發展,生活會更灰暗。

  就像電影《蝴蝶效應》一樣,男主人公想回去改變過去,可越改,出現的情況越不盡如人意。

  當然,那是科幻片,是人,都沒辦法回到過去,不可能將所有通向未來的可能性方向全給列出來,然後去選一個讓自己舒服的人生去過。

  人生,就是生來承受一切的過程。

  她看了好久,想了好久,最後,累了,睡去。

  十一點,靳恆遠回了房,看到她睡得正香。

  他去洗了澡,上床摟住了她。

  小女人現在不會再在床上和他涇渭分明,會本能的回抱過來,然後,找一個舒服的位置賴著,繼續睡。

  可他睡不著,女人的柔軟,蹭得他心痒痒——他可不打算再做和尚。

  微微一笑,就壓了上去,用吻擾她……

  子夜,本該是情意纏綿的時候。

  可也有人,正在這子夜時分,幹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一個致命的電話,在黑暗中通上。

  「我要讓他們離婚。」

  有人在電話里沉沉的提著要求。

  另有人輕笑而答:

  「只要你給我想要的,他們的婚禮,肯定舉行不了。離婚是必然的,你可以拭目以待。」

  清晨,靳恆遠和蘇錦送小丫去上學。

  小丫可開心了,一張小臉,眉飛色舞的,吊在兩個大人手上,嘴巴里嘰嘰喳喳的,那高興勁兒,可足了。

  到了幼兒園,她向他們揮手,歡歡喜喜的就和小朋友們一起玩去了,嘴裡還在那裡叫:

  「今天是我爸爸送我來的。那是我爸爸……」

  那是驕傲的語氣,讓靳恆遠莞然而笑,笑完,又心疼的一嘆,忽想起自己因為忙,竟從來不曾送她上過學,實在有愧這一聲爸比啊……

  蘇錦呢,看著那滿園的小朋友,心,是很觸動的,突然之間,竟有了生個孩子也不錯的想法,以後,她可以和靳恆遠送這對孩子來上學:爸爸牽著姐姐,姐姐牽著妹妹,妹妹再牽著她,多幸福的一家子。

  當然,那也只能是想想的。

  現在總歸不是時候。

  上午九點不到,倆夫妻回到了小別墅。

  睽別已久的小別墅,就那樣悄然無聲的杵在花海里:造型是漂亮的,園子是小巧的,環境是獨一無二的。

  那才是她最最喜歡的地方,雖然不是很大,可這樣一個小家,已是她心裡夢寐以求的地方。

  這裡與他,是認清自己心思的開始,所以才有了興建小樓的計劃。

  這裡與她,是軟裝設計之路的開始,更是她的處女代表作,飽含了她對家的理解和嚮往。

  最後,還真的就成了她的家。

  這是莫大的緣份。

  也是她喜歡這裡的主要原因。

  沒有陌生感,只有親切感。

  「還是這裡最舒服!」

  一進門,蘇錦就倒在了那張由她親自挑選的沙發上,打了一個滾,整個人蔭蔭的咕噥了一句,滿足極了。

  靳恆遠看著她像貓兒一樣在那裡舒展腰肢,笑了笑,眼神是無比縱容的——其實,他挺想在上海住,在這邊,畢竟還有一隻小電燈泡呢……多少有點礙眼。

  「去,把衣服收好。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食材,可供我們中午吃的?」

  「好!」

  去的時候,什麼也沒帶去,是稀里糊塗去的,來的時候,卻帶了滿滿兩大箱,一大半全是她的衣服,婆婆給買的衣服,好些都帶了回來。

  說來啊,這些衣服,與她是沒多少時間穿的。

  要跑工地呢,穿得太花枝招展像什麼了?

  不合適的。

  可那是婆婆的心意,她不好推拒。

  再有就是,那隻姥姥給的玉鐲:本來她想讓靳恆遠還回去的,誰知,他不讓,還說:

  「你沒聽姥姥說的麼,這是給外孫媳婦的。你要還回去,那就是不承認自己是她的外孫媳婦。姥姥會不高興。我也會不高興。」

  沒辦法啊,她只好收了。

  可又怕戴著摔了碰了,一離開北京,她就將它收了起來。

  她記得的,恆遠房裡有保險箱,等一下,她得把它鎖起來——平常時候可不敢戴,太貴重了。

  靳恆遠幫她把箱子往二樓送了上去,就下了樓。

  蘇錦哼著歌兒正在整理,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來電。

  「喂,哪位?」

  「你好,蘇錦麼,我是秦雪。」

  蘇錦猛的一怔。

  秦雪怎麼給她來電話了?

  她們可是從來沒什麼往來的啊……

  「哦,是我!」

  「太好了,總算是找著你了。

  秦雪滿口欣喜。

  「你找我有什麼事?」

  蘇錦淡淡反問,心頭隱隱刺痛。

  對於這個搶了她前男朋友的女人,她是真心沒辦法給予好感的。

  哪怕如今,她已經另外再嫁。

  對於這件事,她似乎仍沒有完全釋懷。

  「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秦雪小心的問著。

  蘇錦皺眉。

  「什麼意思?」

  「我聽說你結婚了,嫁的還是豪門,蘇錦,恭喜啊……」

  這話,聽著很有諷刺性。

  「沒事的話,我就掛了。」

  「有事,有事,我想和你談談暮白……」

  蘇錦覺得好笑:

  「秦雪,你是暮白的太太,我如今也已是有老公的人,我倆一起談暮白?你覺得合適嗎?」

  「不是的蘇錦,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暮白需要你幫忙……」

  秦雪輕輕道:

  「或者,你來看看他也好。我們的家在……」

  「抱歉。我想沒這個必要。」

  像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需要她來幫忙?

  那樣的能人,能有什麼事,是他搞定不了的。

  「蘇錦……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秦雪急叫了一句。

  樓下,靳恆遠也在叫:

  「小蘇,整理好了就下來啊,我給你榨了果汁,過來喝一杯……你不是渴了嗎?」

  「來了,馬上!」

  蘇錦揚聲叫了一句,轉而對電話那頭說道:

  「抱歉,我老公找我有事,就不和你多說了。以後,你要是沒事,請不要因為暮白的事來找我。謝謝。」

  想都沒想,她直接掛斷電話。

  對於這人,她是真心不想打交道——如今,她和恆遠的關係,發展勢頭正好,她不想讓任何有關蘇暮白的事來干擾到了她的心情。

  蕭至東就是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因為太過於懷念亡妻,而和現妻生了誤會重重,最後落得那樣一個悽慘的境地,那絕對是叫人深思的。

  現在,她只想惜取眼前人。

  所以,必須狠心。

  必須慧劍斬斷過去。

  她把衣服掛好了,到窗口看了一眼,心隱隱還是不舒服。

  那邊花田,她和蘇暮白一起偷過花的,這邊這幢別墅,她來布置時,蘇暮白也曾數次來接她回家,甚至還上過樓,欣賞過她的傑作。

  那時,他還說:以後,我們的家,也得由你親自設計,親計布置,那才有家的味道。

  被秦雪這麼一打電話,那些過去,難免會從內心深處翻起來。

  她吐了一口氣,提醒自己別再多想。

  心裡正這麼念著呢,扔在床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拿來看,又是秦雪的。

  這人,這是什麼意思嗎?

  她瞪著手機,沒接,噔噔噔直接下樓。

  廚房那邊,靳恆遠端了一杯果汁,正準備上來。

  「謝謝!」

  走到底樓,她歡喜的接過來,黃澄澄的顏色,盛在透明的容器里,真是漂亮極了,看著那是食慾大開。

  「手機響著,怎麼沒接?」

  靳恆遠聽得那鈴聲一直在響。

  「不想接!」

  她咕咚咕咚喝著。

  甜。

  甜到心裡了。

  特別是,這是老公親手榨的。

  「為什麼不接?」

  他問。

  她眨眨眼:

  「不喜歡的人打來的。權當沒聽到了。」

  「你也有不喜歡的人?」

  靳恆遠知道這妞,人緣一向好。

  「我不是大海,可以海納百川的。一旦遇上討厭的人,我一定不給好顏色。」

  她去洗杯子。

  樓上那手機鈴聲總算是消停了,可她心裡卻像被什麼給堵了一樣,有點不痛快了。

  「我想去花田走走。」

  明天她打算去上班了,今天呢,她想在這邊,好好的安靜的過一天,去花田走走,那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更可以散散心——唉,全是那通電話給鬧的。真是討厭。

  「要不要我陪你?」

  「你忙你的吧!我想一個人走走。謝謝老公的果汁,我去換鞋。」

  她笑吟吟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像蝴蝴一樣往外飛走了。

  靳恆遠眉兒一挑,笑意掛在英氣的眉梢。

  這樣的日子,甜甜蜜蜜的,太有情調了,他的心情那是大好,好到要飛上雲霄。

  哎呀呀!

  他心裡直嘆,如今想想啊,以前那些日子,悶成那樣,算是全白過了。

  蘇錦上樓,換了軟底鞋,拿上手機,將那個秦雪的號碼給刪了,一頭秀髮,紮成了馬尾,衣服也換上了T恤,下身則配了七分淺牛仔,簡單的蘇錦又回來了。

  對著鏡子,她笑了一笑,噔噔噔下樓,卻被男人堵住了。

  「一起去。今天花開的好,給你拍幾張照片,然後挑幾張,放大了,在家裡掛起來……我要在家裡全放滿你。」

  呵,這男人,真是黏人。

  也罷!

  「好,走吧!」

  她不拒絕,手挽上他的。

  現在的她,特別的愛這麼挽著他。

  「不行,我也得去換一身,等會……」

  靳恆遠去換了一身休閒裝,兩個人一起去了,怡然自樂的在花海里徜徉。

  他用相機給她拍了很多照片,又嘻鬧著摟著她,自拍了好些,一張復一張,將他們快樂的笑容,永遠定格了下來。

  直到近中午了,兩個人才回去煮了點面吃,牛楠滷汁是之前做好的。

  雖然只是簡餐,可他們依舊吃得津津有味。

  有時,食物的好壞,和廚藝無關,只和吃飯人的心情緊密有聯繫。

  飯後,兩個人看照片,挑照片。

  0

  他選了三張,一張是他們的合照,是一個來花田拍婚紗照的攝影師給拍的:

  畫面中,她手捧一束剛摘的鮮花,閉眸笑睇太陽,正在深呼吸,而他湊過去,想偷吻……

  陽光,鮮花,草地,涼亭,人物和景物,在攝影師捕捉下,協調的呈現,整張照片,唯美而夢幻……

  那攝影師大約是因為被這份美震撼了,事後過來搭訕,問他們是不是情侶,並把那照片調出來給了他們。

  另有兩張是她的俏皮照……

  再後來,她枕在沙發上睡去,他在處理完照片,發給某個影樓之後,開始忙自己的事。

  忙了一會兒,抬頭看,她在睡夢裡笑,那張臉孔,比最初在相親咖啡店中見到時,多了幾分甜美——而這份美,是因他而生的。

  這自讓他歡喜。

  痴痴望了一會兒後,他起身去取了一條薄毯蓋在她身上。

  生活,本來就該是這樣的,找一個心愛的人,閒時喝喝茶,拍拍照,聊聊天,嘻嘻哈哈笑一笑,忙時,也不忘生活的樂趣,打一通話,發一條簡訊,聚首搓一頓,重要的是,必須要快樂。

  不管有錢沒錢,快樂是最重要的,沒有樂子,生活太過於無趣。

  就像以前他的生活,忙碌是忙碌,心是空的,而現在呢,心裡裝的滿滿的是她,一切變得有色彩起來,人生就成了蜜罐,甜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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