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想找回過去,重新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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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錦看著,眼淚簌簌直流。

  「我不想把媽撒進江水裡。媽想要和爸合葬,這個願望我一定要為她完成……」

  滾滾江水東逝去。

  他們站在母親愛去的那處幽靜河堤,憶著曾經,一起尋春堤上的舊日情景,暮笙怎麼也不肯把骨灰撒掉。

  是的,事到臨頭,他抱著下不了那個手,望著蘇錦,盼著她能支持他這個決定。

  「這一撒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他可憐兮兮的望著她,兩朵眼花噙在眼窩裡。

  蘇錦也捨不得,抱著暮笙哭。

  「那就先找塊墓地,暫時讓她入土為安吧……能不能讓媽和爸合葬這件事,來日方長,以後再想辦法……回了吧……墓地我來聯繫……」

  這三天,靳恆遠擔著半子之責,有為姚湄披麻戴孝,很多事情,都是他在操辦。

  因為之前說了要撒灰入江,所以沒訂墓地,現在突然改變主意,在上了回去的靈車後,他拿起電話聯繫起來。

  蘇錦坐在邊上,回頭睇他,心情複雜之極。

  他似乎還一如即往的待她好,可她心裡卻生了很嚴重的疙瘩。

  那疙瘩,一日不解開,她一日就難釋懷。

  如果母親沒有出事,她早追問了。

  母親一亡故,她沒了任何情緒去研究其他事。

  出軌如何,不出軌又如何。

  母親看重他,自是希望他陪著走完這場葬禮的。

  她得讓母親安心,一切由他來安排,母親在天上若是看到了,一定會欣慰。

  人死後,有沒有亡靈,誰都不知道。

  在這樣一種情況中,她只願,死後的人,還是可以看到這裡這一切的。

  很快,墓地訂好了,位置很好,環境清幽,是處雙人墓。

  之前,蘇錦曾留心過墓地的價位,在善縣這座小城,在這唯一的公墓當中,存放骨灰盒,一共有這樣七種價位。

  最便宜的是擱在在骨灰寄放櫃內,除此之外,有六種不同價位的墓地:一般單人墓,一般雙人墓;高級單人墓,高級雙人墓;別墅型單人墓,別墅型雙人墓……

  靳恆遠給訂的是:別墅型雙人墓,其面積比一般墓位大一倍。

  其價格,自然也會貴上一倍。

  戴著雪白的孝巾,看著這邊漂亮墓碑,她問了他價位:

  「多少錢?」

  三天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聲音嘶啞的厲害,臉孔是削瘦的。

  這幾天,她沒吃好睡好,臉色白的讓人心疼。

  正在和墓園負責人交涉的靳恆遠,打發了那人之後,轉頭,見她身上沾飛落殘葉,輕輕給撿了,目光深深的睇著:

  「重要嗎?」

  這與她自是重要的。

  「我想盡我綿薄之力,得讓咱媽能在另一個世界,過得舒坦一些。難道你想反對?」

  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另一個世界,蘇錦不知道,她知道的是這墓地,會讓她背上一身債。但她沒有反對。

  「葬禮上花了多少錢,過後,請你列一張清單。到時,能回你多少,就還你多少,還不了的,我給你打欠條。以後慢慢還……AA制,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我不想欠你什麼。」

  蘇錦說到一半之後,看到他想張嘴插話,顯然是對她說的很不滿。

  她不給機會,直接用「AA制」堵了他的嘴。

  靳恆遠挑眉,不想和她起爭執,只道一個字:

  「好。」

  他啊,真是懶得和這個固執的小女人在錢這件事上計較。

  入葬,立碑,哭拜,最後瞻望,離開時,已是午後。

  按著喪禮禮節,下葬後,是白肆宴。

  送葬的人不多,所以,酒宴也就辦了兩桌,靳恆遠作的主,把酒宴辦在了聚德軒。

  下午兩點,酒宴散去,走出聚德軒,蘇錦看到三個脖子裡掛了證件的工作人員迎了上來,她不認得他們,但在領頭那位的證件上看到了一個名字:羅泗。

  來的人,是刑警大隊隊長。

  蘇錦立刻緊張起來,攔在蘇暮笙面前,一臉戒備的問:

  「你們想幹什麼?」

  靳恆遠迎了上去:「小蘇。」

  他把之前保釋蘇暮笙時和羅泗的約定說了。

  「羅隊長這是在執行公務。」

  蘇錦臉色發白,不肯讓開。

  「姐,沒事,我只是和你先分開幾天而已,姐夫會幫我洗脫罪名的……姐,裡頭好吃好住的,你不用擔心我……過幾天,我就能出來的……」

  蘇暮笙輕輕勸起蘇錦,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

  蘇錦明白是明白的,案子還在查,而他是頭號嫌疑犯,但想到蘇暮笙又要被關起來了,她心裡就有十萬分的不情願。

  「姐夫,好好照顧我姐。」

  蘇暮笙看向靳恆遠,這一次這聲姐夫,他叫的很真摯,也很平靜。

  靳恆遠點頭。

  蘇錦轉過頭看,蘇暮笙抱住了她:「姐,你得好好照顧好自己,我會好好的出來的。到時候,我會用功讀書的……再也不會讓姐姐操心了……我發誓。」

  經過了喪禮,這個任性的孩子,一下子好像長成了不少,那懷抱也好像寬闊了不少。

  蘇錦回抱了一下。

  「好了,我走了。」

  鬆開後,蘇暮笙笑笑,揮揮手,跟著羅泗上了警車。

  很快,警車遠去。

  他們站在原地,目送。

  而至始至終陪著他們,只有韓彤和楊葭慧。

  「你,真能幫上暮笙嗎?」

  蘇錦輕輕問身邊之人。

  三天以來,他們少有交談的時候,她沉浸在喪母的悲痛當中,他在忙碌的操辦喪禮,竭力將喪禮辦得得體。沒有經驗的他,為此,不知打了多少電話,問了多少有經驗的老人,這才讓喪禮得到妥善的辦成。

  「你需要休息。休息好了再來研究這事吧……現在,你打算回哪個家?娘家,還是我們家?」

  靳恆遠不想現在討論這事,她太累,他也累,他們都需要歇一下。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唏哩哩下著小雨,沒撐傘,雨絲微涼,沾在肌膚上,帶來一片潮濕,身上的衣服也有點潮了,穿著怪不舒服,他需要衝個澡。養足了精神才能處理其他事情。

  「娘家。」

  她低低說。

  「好,那我們去媽家。」

  他答應,轉頭看到韓彤和楊葭慧撐著傘,還沒走掉,時不時在沖他們這邊張望,顯然是放心不下她們打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你去和朋友道個別……我去開車。」

  戴上墨鏡,一身冷酷的男人往停車區走去。

  不笑的他,身上有股濃濃的寒意。

  唉!

  接下去該怎麼面對他呢?

  她陷入了迷亂。

  楊葭慧和韓彤也感受了靳恆遠的不一樣。

  那天,和她們進餐的靳恆遠,笑語晏晏,態度和善,讓人倍感親切,如沐春風。

  這三天,她們見到的靳恆遠,可能是因為喪禮的緣故,神情比較嚴肅,待人虔恭有禮之餘,渾身上下隱約透出了一股子令人望而生畏的距離感。會讓人覺得他是高不可攀的。

  這幾天,她們更見識到了他的辦事能力。

  喪禮在他手上,被運作的非常之好。

  幾乎什麼事都是他打點的。

  簡單,有序。

  不管是酒水喪宴方面,還是人情接待方面,他都做得盡善盡美,給了所有悼念來賓以一種禮遇感。

  會讓人覺得:這個殘缺不全的離異之家,並沒有因為長者的過世,而什麼都套了亂,平白讓人看了笑話,相反,喪禮上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悼念來賓,從他的喪服上,看出了端倪:那是女婿該有的禮數。

  有些個熟人,很是驚訝的問過楊葭慧和韓彤:

  「蘇錦什麼時候嫁人了?這主持喪禮的男士,是蘇錦的丈夫嗎?」

  她倆笑笑,含糊沒作解釋。

  蘇錦結婚這事,不該由從她們嘴裡傳出去。

  那丫頭因為喪母,沒顧上在喪禮上宣告靳恆遠的身份,但靳恆遠這人,很賊,也不知他怎麼就對中國傳統喪禮禮節了解的那麼透徹,硬是用一種相當隱晦的手法,含蓄的向所有人表露了自己是半子之身。

  所以,喪禮一過,認得蘇錦的人,大約都會知道她已嫁為人婦——那個男人,高大,冷峻,辦事很有一套,他就像空降兵一樣,帶著一身的神秘,搏得了所有人的眼球,引發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完美的給喪禮謝了幕。

  此刻,楊葭慧和韓彤見他離開,就一起圍了上來。

  「阿錦,要不,我們陪你回去吧……」

  楊葭慧實在不放心,就這樣把好友丟給了靳恆遠。

  哪怕人家已是她丈夫。

  哎呀,那個身份,真是叫她渾身不舒服啊!

  這個蘇丫頭,怎麼就這麼容易被人拐了去了呢?

  想想真是不舍!

  「不用。你們也累了,都回去歇著吧!這幾天,真的得謝謝你們一直這麼陪著我……」

  蘇錦滿懷感激的和她們抱了一抱。

  「這是什麼話?我們可是好姐妹。」

  楊葭慧拍拍她那單薄的背。

  「對啊!我們可是從小一起混到大的鐵三角……」

  韓彤眨眨眼,也和她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蘇錦勾了勾唇角。

  從小學到大學到如今走上社會,她們的關係,一直就這麼這麼的好。

  十幾年寒窗,同學換了一茬又一茬,可她們始終堅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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