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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一天,這個一向趾高氣昂的大宮女是被拖出來的,逶迤的血痕從宮殿內往外延伸,她的頭軟軟地倒在一邊,人已經沒了氣兒。

  夏綠聽說,死的人是因為「背主」。

  但是她又是茫然的,現在這般情況之下,到底誰才是他們的「主子」?

  夏綠想不明白,她只知道她看見了好多的血。

  ……她被派去了伺候人。

  她渾渾噩噩的,一開始甚至並未認出那是她呆了許久的雲嘉宮,更沒認出榻上的那個人是她以前的主子。

  曾經的七殿下是這宮中一等一的人,御殿上的賞賜就算獨獨有一份,最後也一定落在七殿下手裡,他身上的衣衫永遠是各地上貢裡面最好的料子,腰間配玉就沒有重樣過,發上玉冠也是他國朝貢的上品美玉、由宮中最厲害的師傅雕的紋路……

  可是榻上的那個人,髒污的衣衫看不出原色,頭髮散亂的披著、臉上污漬血痕交錯,根本看不出原本的五官。任誰也想不出,這個狼狽得比路邊乞兒還不如的人,竟是以往宮中最受寵的七殿下。

  等夏綠走近了才看見,那人打結的頭髮是因為凝固的血塊,連衣衫上的髒污都使血液乾涸留下的深色痕跡,血痂早就讓布料和傷口粘在了一起,倘若硬撕、恐怕要把整塊皮都帶下來。一個臉生的太醫正滿頭大汗的處理著這些傷口,她們這些人一過去就被趕著打下手。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所有的傷口都包紮完了,頭髮中的血塊被清理乾淨,臉上的髒污也被擦掉,夏綠才終於認出,這個臉色慘白、胸膛只有微弱起伏的人竟是她曾經的主子?!

  夏綠仍舊記得自己那時的震驚。

  要知道這位殿下以往莫說見血了,就算只磕了碰了亦或是身上蹭破了點皮,都是轟動雲嘉宮的大事,現在竟被傷得這麼厲害。

  ……

  那一幕幕翻湧而出,夏綠的腳步卻無論如何都挪不動了。

  她想著那會兒殿下在榻上氣息奄奄、生死不知的模樣,又想到離開前,殿下給她那個安撫的眼神,禁不住鼻腔一酸,自己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滋味。

  她終於還是咬了咬牙,折身返回重往雲嘉宮去。

  左右在這宮城之內,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雖說回了雲嘉宮,但是夏綠也不敢往那群氣勢兇悍、一看就不好惹的軍爺跟前湊,她只遠遠的找了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躲了起來,卻不巧正有兩個偷懶躲閒的兵漢往這邊走來。

  夏綠驚得連呼吸都屏住了,小心地又往裡面躲了躲,好在那兩個人也不是來搜查的,只瞥了一眼沒有什麼人便放鬆下來,談話聲影影綽綽傳到夏綠耳中。

  夏綠本不想聽的,她在這宮裡別的沒學會,「不該知道的事最好別聽」這一點她還是明白的,只是他們這會兒的距離太近,就算夏綠捂著耳朵,那些聲音仍舊能聽得清楚。

  「你說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把人從牢里撈出來還不說,又是安排住處,又是找人伺候……聽人醒了,竟還親自過來看?」

  問這話的人是真的挺納悶的,就連他們這些人也知道,新朝初立、要處理的事多了去了,他們這些近衛是目睹著新帝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兒,連睡覺的時辰都快沒了。

  都忙到這地步了,竟還有空理那些小事?

  這會兒也是,一聽人醒還緊趕著過來。人放在那兒又不會跑,再說他身上那傷跑也跑不了多遠。

  另外一個體型瘦些的小個子似乎知道的多點,「不是說了嗎?陛下以前在這慕朝國都的時候,和這位七殿下有交情。」

  「交情?」那高大的人影似乎挺不以為意的,「不過是個前朝皇子、罪人之後,陛下寬宥,留得他一命已經是寬待了,至於到這程度?要我看……」

  這大個子話還沒說完,就被同伴連忙止住:「你說話可小心點,別牽連了我……你真以為是普通的『交情』?!」

  「那難不成呢?」說話人仍不覺得新帝和那前朝皇子之間的關係有多親厚。

  就算是以前處得不錯,這麼多年關這麼多年不見,感情早就淡薄了。再者,要是真的關係好,也不至於把人下獄。

  瘦子見他仍是不開竅,忍不住用「這怕不是個傻的」的目光看過去,被瞧的人自是不忍這氣的,兩人方寸之間交手了幾招,那大個子憑藉著更壯一些的體型優勢,成功壓制了對方,扭著他胳膊逼問:「說不說?」

  那瘦子小聲嚎了兩句,「你可小點聲,真想叫人看見咱在這兒躲清閒啊。」

  雖說打了一架,但是兩人誰都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瘦子又環顧了一遍四周,確認這邊確實沒什麼人,這才小心往自己脖子上指了指。

  見那傻大個兒仍舊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他忍不住又是一陣呲牙咧嘴:怎麼就有人能蠢成這樣呢?

  免得再挨一頓揍,瘦子最後還是忍住了那「關愛傻子」的目光,壓低了聲音,掰開揉碎了給他講:「你沒瞧見嗎?那位這兒……不是刀傷槍傷,是『牙印』!」

  那大個子露出些好像想到什麼的模樣,但是表情還是迷惑居多。

  瘦子忍不住「嘖」了一聲。

  ——怎麼能有人這麼不開竅?

  他只得更進一步地提醒,「有前朝值守的兄弟,說這幾日散了朝,下面都議論,說是哪個小娘皮這麼帶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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